梁正平擱在腿上的手，不自覺在抖，“他也有證據在我這兒。”

　　言下之意，梁朝肅詐他。

　　“他分得清華夏和新加坡的法律清廉力度，你手上的東西，在華夏無用，按照國際法則隻會移交新加坡，莫士誠還有機會。”

　　梁正平負隅頑抗，“如你所說，錄音我給了齊省那位老省長。雖然當事人不在國内，沒有立案調查，但那隻是時間問題。你現在聲名狼藉，那些傾向你的正派人物，避你不及。就算你奪回梁氏，商場上那些聞到腥味的對家，也不會放過你。”

　　“你還是一無所有，林娴姿不允許你靠近她女兒，你沒了爪牙，資本，就永遠靠不近。”

　　大概商海浮沉日久的人，都修煉出一雙直插要害的利眼。

　　平時兜兜繞繞，迂回城府，是為體面，赢得好看，更為損失降至最低。等圖窮匕見，生死一線，就直來直往，互插死穴最深處。

　　“不如各退一步。我想辦法延緩國内立案時間，梁氏保留你董事長的名銜，讓你去歐洲做你最想做的事。”

　　梁正平隻能拖延。梁朝肅既然早有準備，這些天卻任他四處埋雷，不袒露，阻攔，必然是還有準備沒有到位。

　　這會兒打明牌，是他有了更緊迫的變故，譬如他在走廊聽到笑聲，不得不提前示出，威吓他偃旗息鼓。

　　揣測透了，想通了，梁正平不禁心底發寒。

　　他這個兒子，智計是梁家三代頂峰，以往覺得他像絕世利刃，鋒芒畢露，強大卻不懂隐蔽。

　　現今簡直比毒蛇還難纏，鎮定，蟄伏，能忍。

　　倘若不是自亂陣腳，最後誰赢誰輸，不一定，畢竟錄音是連城還給他的。

　　倘若當事人表示不追究，這種案子有太多道道可以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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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東醫藥有了新進展，連城跟着林娴姿去了意大利，住進那所葡萄酒莊園。

　　亞平甯地區的風光聞名世界，這片郊區村莊少，方圓五公裡隻有葡萄酒這一座莊園。

　　綠色小山坡連綿起伏，沒完沒了綿延到蒼翠山腳，聳立灰色山脈被陽光照得金燦燦。

　　連城穿着長筒鞋子，淌過草地，吸一口空氣，都是鮮的。

　　青草露珠，翠濛濛的前調，不知名黃色小花香，甜的仿佛塞了魂魄一把糖。

　　白瑛就地一躺，“我的老天奶，國内大夜班，我過的都是什麼牛馬日子。”

　　連城也躺，“這話，時恩昨天剛說了。”

　　白瑛側過身，肘着頭望她，“你覺不覺大馮有點像沈黎川，當然，他是沈黎川成熟版，林姨在撮合你們。”

　　連城大笑，“你是談戀愛了，路過的狗都覺得配一對，我媽媽絕對沒有。”

　　白瑛盯她看幾秒，嘁一聲，“林姨我不确定，但你對大馮肯定沒心思。”

　　她哐當向後一躺，擡手比畫雲朵，“可憐大馮單相思啊，推了國内工作，專一來陪你，為你偷偷取藥，看病，陪玩。”

　　白瑛不期然想到那通視頻，林娴姿要她發給梁朝肅的意圖，她實在想不通。

　　這不是明擺刺激梁朝肅發瘋，圖什麼。

　　天上像小豬的雲朵飄遠，白瑛胳膊也酸了，将将放下。

　　聽見連城毫無征兆的小聲，“他好了嗎？”

　　近乎噫語。

　　白瑛漏聽一個了字，“誰？沈黎川？”

　　連城抿唇，抿了又頓，那個名字從心底冒出來，竄過肺腑，到嘴邊卻是:

　　“沈黎川最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