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看到有鮮紅的皿順著她的裙擺透出來,用力握住她的手道:「你放心,母親不會棄你不顧,小九那裡有良藥,一定能保住你和孩子的命!」
她迅速打開馬車簾子,冷聲命令:「方卓,親自駕著馬車闖出城門,如果這些人想殺了咱們,那就由著他們動手!」
「是!」方卓再沒有猶豫,快步跳上馬車,將馬韁繩握在自己的手裡,他大喝一聲:「駕!」
守門統領雖然得了太後的命令要把人給攔下,但是卻不敢傷人,眼看著幾輛馬車絕塵而去,他連忙派人去追。
馬車跑的極快,不多時,就再也看不到蹤影。
而此時的胡飛飛也情況危急,逐漸陷入了半昏迷當中。
國公夫人用力握住她的手打氣:「飛飛,你千萬要撐住,等到了白鹿國,咱們就再也不回來了,哪怕過平淡的日子,也好過在這人心涼薄的戰王朝!」
方卓的馬車趕的又快又穩,即便這樣,離著白鹿國還有很遠的距離。
胡飛飛此時已經唇色青白,她哭著哀求:「母親,請恕兒媳不孝,你們再不要顧忌我的生命,把方家的孩子先剖出來吧!」
國公夫人驚得渾身顫抖,她不是沒有聽說過剖腹取子,那是在母體確定活不下去之後,才做出的艱難抉擇啊。
她怎麼能忍心傷了胡飛飛的命,去留下那兩個孩子呢?
旁邊的產婆也焦急說道:「國公夫人,你儘快做決定,到底是保大還是保小?」
國公夫人用力掐著自己的手腕呢喃:「大的小的我都要,還不到最艱難的時刻,你們再試試好不好?」
產婆為難道:「大夫人的身體實在是撐不住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隻能再給她灌點參湯,希望她能恢復些許力氣!」
國公夫人連連點頭:「那還猶豫什麼,趕緊灌啊!」
這邊產婆正忙碌著灌參湯,外面方卓的馬車突然停下了,因為太後竟然帶著禦林軍追上來了,她滿目憤怒的瞪著方卓,用手裡的馬鞭子指著他訓斥:「你這是要背叛哀家嗎?」
方卓直到現在對眼前這個妹妹還是很心疼的,他複雜解釋:「太後娘娘,末將隻是擔心妻兒,並不是真心要背叛你!」
太後失望的開口:「難道哀家就不管你嗎?為什麼你有事情不求哀家,反而捨近求遠去找白小九,她是醫術精湛,可宮裡的禦醫也不是吃素的!」
隨著她一聲令下,幾名禦醫就登上馬車。
他們給胡飛飛診脈之後,面上皆是凝重之色,片刻之後才緩緩走下馬車道:「回稟太後娘娘因為胎位不正造成的難產,母體怕是活不成了,現在動手剖腹,兩個孩子都能活!」
太後面色變了變,皺眉詢問:「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禦醫迅速搖頭:「這個決定也要儘快做,否則,拖的時間越久,隻怕母子皆不能成活!」
太後轉頭看向方卓:「你聽到沒?大哥,哀家知道你心裡難受,但是,為方家誕下子嗣,原本就是她胡飛飛的職責,既然她命薄,無法承受兩個孩子帶來的福澤,那就隻能捨棄她!」
「你閉嘴!」方卓紅著眼睛打斷她的話,厲聲說道:「飛飛是我的娘子,我為什麼要捨棄她?那是我最愛的女人啊,但凡有一線希望能將她救活,我都不會放棄!」
太後無法置信的質問他:「難道你還想去找白小九?你就為了馬車裡面的那個女人,要捨棄我這個妹妹?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方卓從來都沒有想到在他心裡純真善良的妹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怒急反笑:「太後,你說我們沒有良心,我們方家為了幫你,把所有能拿出的銀錢全都交了出去,甚至那裡頭都包括我夫人的嫁妝!」
太後面色僵了僵,她咬牙呢喃:「那又怎樣?哀家是太後,她身為臣民,交出些銀錢又算的了什麼?」
方卓用力點頭:「對,不算什麼,我們都是沒良心的臣民,從今往後太後娘娘也不必為我們勞神,如果你還顧念方家的情分,那就放我們離開,如果不顧及,那就即刻動手殺死我們!」
太後怒吼:「你別逼我!」
方卓一步步欺近了她,冷聲說道:「我沒有逼你,我隻是在告訴你一個事實,自此之後,你我再不是兄妹,方家也不會在是你的母族!」
「我殺了你!」驚怒交加之下,太後拔下身邊侍衛長劍,朝著方卓的胳膊狠狠砍了下去。
「卓兒!」國公夫人跌跌撞撞的從馬車上跑下來,將他的斷臂抱在懷中,大聲哭泣。
方卓淡漠開口:「母親不哭,咱們走!」他不顧帶皿的傷口,重新回到了馬車上。
國公夫人抱著兒子的斷臂,滿目悲涼,她轉頭看向太後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自此之後,你我之間再無母女情分!」
馬車很快就消失在太後眼前,她嘶聲怒喊:「為什麼?你們都要跟那個賤人一樣,拋棄哀家,你們該死!」
風聲很快淹沒了她的聲音,而方家的馬車也沒了蹤影。
身邊侍衛顫聲詢問:「太後娘娘,還追不追?」
太後冷漠回答:「抄家國公府,把府邸一把火給燒了,他們既然能背叛哀家,那哀家也不會給他們留半點的後路!」
「是!」侍衛小心翼翼的應下。
而此時白鹿國軍營內,正在沉睡的白小九猛然被一道滾雷驚得坐起,她起身走到窗戶邊,隱約聽到外面下起一陣急雨。
蘇薇焦急的聲音突然響起:「小九,你醒著嗎?出大事了!」
白小九連忙伸手打開房門,將她拉進來道:「外頭下這麼大的雨,你怎麼把自己淋成這般模樣?冷嗎?」
蘇薇連連搖頭:「別提了,方家出變故了,大嫂難產,在前來求你的路上被太後攔住了,大哥據說斷了一臂,小白已經前往官道上去接人,他讓我提醒你做好救治大嫂的準備!」
白小九迅速往外走,幸好之前在軍營已經布置出手術室,並且還把所有需要的器具認真消毒一遍。
幾番檢查之後,她這才呼出一口氣來,她低聲呢喃:「萬事俱備,隻欠大嫂!」
胡飛飛被擡進手術室的時候,面色已經蒼白的不像話,就連呼吸也極為虛弱,若不是還有信念撐著,她早就昏迷過去了。
當她看到白小九的那一瞬間,從齒縫中艱難擠出一句話:「小九,有你在,孩子們就有救了!」
白小九幾乎落下淚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是所有人的主心骨,所以她不能關鍵時刻掉鏈子,她迅速將眼淚狠狠逼回去,冷聲道:「我現在就給你注射麻醉針,即刻實施剖腹手術!」
「好!」胡飛飛喉嚨哽咽的說不出話來,隻能重重點頭。
外面已經響起方卓的呼喊:「小九,求你一定要救飛飛,如果她有什麼事情,我也活不下去!」
白小九毫不猶豫的回答:「大哥放心,我保管還你個母子平安!」
滿身鮮皿的方卓轉頭欣喜的看向國公夫人:「母親,你聽到沒有,小九說一定會讓他們母子平安!」
國公夫人心疼的握住他的肩膀:「卓兒,你的胳膊可如何是好?」
方卓還不及說什麼,就見一名白髮蒼蒼的老頭快步走來,他正是籌備軍區醫院的白爺爺,他接到消息迅速趕來,急聲開口:「方將軍,你的斷臂還能接上,我現在就去給你做手術!」
方國公和國公夫人震驚的瞪大眼睛,兩人以為方卓將來會成為殘廢,卻沒想到,白爺爺竟然還能再給他接回去。
尤其是方小白擔憂詢問:「白爺爺,不是我不相信你的醫術,隻是我兄長傷的實在是厲害,你真的還能再幫他接回去嗎?」
白爺爺慈愛笑道:「方小哥啊,你要相信爺爺的醫術,這斷臂看似兇險,隻要處置的及時,肯定無礙!」
方小白迅速開口:「大哥,我陪你一起去!」
看到兄弟兩人跟著白爺爺離開,國公夫人撲倒方國公懷裡道:「小九果然是咱們的福星,隻要她在,咱們就有活下去的希望啊!」
方國公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溫聲安撫:「咱們不走了,就留在白鹿國!」
二夫人陪在身側,她垂眸默默祈禱,隻希望這場劫難趕緊過去,哪怕日子再艱難,隻要一家人好好的,便算齊整。
天亮之後,眾人終於聽到兩聲嬰兒的啼哭聲,那猶如天籟一般的聲音,讓他們全都精神抖擻。
尤其是方國公,開心的說道:「從現在開始,我要做祖父了!」
國公夫人一邊掉眼淚,一邊呢喃:「隻是可惜孩子們要跟咱們過苦日子了,祖母對不起他們啊!」
二夫人走到她面前恭敬行禮:「姐姐,如果你不嫌棄,我可以把體己銀子拿出來,足夠咱們在京城置辦宅院了!」
國公夫人面色大變:「怎麼能花你的體己銀子呢?你進了我們方家,總不能這般受委屈,我還有一些首飾,可以送到當鋪換些銀錢!」
二夫人凝眉打斷她:「咱們明明是一家人啊,姐姐這般說,是要傷我的心嗎?」
白小九慢悠悠的聲音驟然響起:「你們都別爭了,既然來到白鹿國,還能沒地方住嗎?蘇薇其實早就給你們買好宅子了,直接住進去就好!」
蘇薇笑吟吟走向前,伸手挽住國公夫人的胳膊道:「母親,小白已經入職兵部,近日上任,等我大嫂的身體好轉,你們就可以住進兵部尚書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