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0章富貴

　　一早起來，就熱得不行。等太陽一出來，地上就跟著了火似的。

　　美蘭帶著景柏兩人各抱著一個黃花梨木的小箱子。這箱子口大底小，呈方鬥狀，腰部上箍了銅箍兩匝，箱體兩側有著兩個銅環。箱口由兩塊對拼的木闆蓋組成，木闆上雕刻著很多的錢形鏤空小孔。

　　打開箱子，將冰塊倒入箱子內。然後將箱子放在桌子上，小孔處冒出陣陣的白氣，吹在身上特別的涼爽。

　　玉熙笑著道：「去抱個西瓜放在裡面。」

　　美蘭看著這個箱子，搖頭道：「王妃，這箱子勉強能放個小西瓜呀！」下面的人都是撿最好的瓜送來，想找個兩三斤重的西瓜那也找不著。

　　玉熙笑著說道：「腦子真是不會轉彎。不會將西瓜切小了放進去？」

　　美蘭笑著道：「好！」

　　啟佑可不怕，笑著說道：「我就是心疼娘，怕她太辛苦累著了。」

　　啟浩笑了起來：「夜遊秦淮河？若是讓娘知道，回去後你吃不了兜著走。」夜晚的秦淮河，是男子尋歡作樂的地方。

　　啟佑指著床上青色撒花的帳子說道：「爹，這帳子可是用鮫綃紗做得，這鮫綃紗輕薄透氣，睡在裡面半點不覺得悶。」

　　這話說得可漂亮了。

　　玉熙擺擺手說道：「先歇一歇，吃兩塊瓜去去熱。」汗流浹背的，她看著都熱呀！

　　夏天有蚊蟲，而雲擎跟啟浩三兄弟又不喜歡熏香，所以他們的床上都掛著帳子。

　　啟浩見啟佑準備開口，忙搶在他前頭道：「嗯，回去就讓曲媽媽將帳子全都換了。」說完瞪了一眼啟佑，警告他別再說話了。

　　江鴻福道：「分開這麼多年，就算王爺不說我也要將她們母子接過來的。」福建匪患比較嚴重，加上秋家有自己的心思，他擔心出事所以沒敢將妻兒接過去。

　　啟佑點了下頭，然後轉移了話題：「大哥，這次你跟爹打算在金陵呆幾天呀？」

　　「我會寫信跟娘說明情況，我相信娘不會生氣的。」若是他單獨一人去金陵玉熙肯定會不高興的，但有雲擎陪同就不一樣了。

　　秋氏會下跪，也是記著韓建明所說的雲擎是君他們是臣。

　　見到雲擎跟啟浩，秋氏跪在地上道：「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門房忙小跑著出來說道：「回小殿下，是王爺跟世子爺來了，小半個時辰前到的。」

　　玉熙問道：「明年會試，以俊會下場嗎？」普通人會試完都要病一場，江以俊的身體若是參加會試怕是會沒命。

　　啟浩笑著道：「大舅母安好。」

　　「什麼？我爹跟大哥來了？」說完，將手裡的一個樟木盒子扔給華哥兒，撒腿就朝著裡面跑去。

　　聽了這話，玉熙倒覺得雲擎之前有些強人所難了：「既然身體不好，還是待在江南更好，就別讓他們奔波了。王爺那邊，我去跟他說。」從江南到鎬城上千裡的路，像佑哥兒身體強壯倒沒事，但對身體不好的人來說可就是折磨了。

　　雲擎一個房間，啟浩跟啟佑兩兄弟一個房間。倒不是房間不夠，而是啟浩要求的。

　　到了後院，繞過門前的富貴牡丹插屏，走過穿堂，就來到秋氏住的上院。五間正房，雕樑畫棟鳳眼雕角，兩側抄手遊廊廂房林立，走廊上還懸挂著兩隻鳥兒。嘰嘰喳喳，叫聲清脆動聽。

　　進了屋，啟浩笑眯眯地說道：「阿佑，我還不知道你對娘有這麼多的怨言，等回去，我就將這些事告訴娘。」

　　雲擎聽到這話忙為玉熙說話：「嶽母別聽著孩子胡咧咧。玉熙雖然忙了點，卻從沒忽略幾個孩子。」幾個孩子可都是玉熙教大的，且都教得很好。

　　啟佑明白過來了：「你的意思是爹不是沒聽懂我話裡的意思，而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他就說他爹怎麼可能會這麼笨呢!

　　啟浩道：「這個我不知道。不過這事得娘來處理為妥。」這也是他不讓啟佑繼續說下去的原因。

　　等雲擎回屋休息，啟佑開口問道：「大哥，為何不讓我說？」韓府的日子比他們家還過得好，不是好一點點而是好一大截，啟佑覺得這不大正常。韓家這般富貴，啟佑擔心韓建明以權謀私。

　　隻要不是過分的要求，雲擎都不會反對：「可以。不過去金陵，呆的時間不能太久。要不然你娘該生氣了。」繞這麼一道彎，得晚大半個月回家。

　　談完事，玉熙問道：「你夫人跟俊哥兒他們什麼時候到？」也是雲擎一直念叨著這事，玉熙自然也要關注下。

　　啟佑哪能不知道，隻是他也有自己的說辭：「爹帶著我們去，娘不會多想的。再者，爹也不是那樣的人。」

　　秋氏聽了以後眉開眼笑道：「阿佑真是孝順的好孩子了。」老了就喜歡孝順貼心的孩子。

　　秋氏坐在上首，笑著說道：「不知道你們會來，廚房沒能提前採買就隨便做了幾個菜，你們別嫌棄。」

　　雲擎視察完下邑，準備回去。啟浩卻另有想法：「爹，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既然到了這邊不去金陵看看，很遺憾。」下邑就屬於蘇州。

　　啟佑想也不想就說道：「肯定在我的院子裡。」說完，就朝著他的院子去了。

　　雲擎被這架勢弄得有些懵，不過很快回過神來，疾步上前將跪在地上秋氏扶了起來：「嶽母這麼做豈不是在折我的壽？」讓家裡的長輩下跪，可不就折壽。

　　啟佑忙道：「你可別冤枉我，我對娘可半點怨言沒有。」

　　「十天。」說完，啟浩笑著說道：「爹是沒時間遊玩，到時候你帶著我去各處看看。」順便吃上啟佑在信上介紹的那些小吃。

　　這話大大愉悅了秋氏：「都跟她說了我很提很好，還在那瞎擔心！」說完，秋氏又道：「玉熙現在還跟以前一樣，整日裡忙得腳不沾地嗎？」

　　啟佑可逮著機會告狀了：「外祖母，娘那性子你還不知道嗎？一日不做事她就覺得閑得慌。平日裡我跟二姐想跟娘說說話，她都沒時間。」

　　如啟佑所預料的那般，雲擎跟啟浩還真在他的院子裡。這個時候，兩人正好洗完澡，準備去見秋氏。

　　雲擎也覺得啟佑話比較多，說道：「在家你娘怎麼說的，食不言寢不語，出來多久就全都忘了。」

　　啟浩也笑著說道：「阿佑在說笑，外祖母你別聽啟佑胡說八道。」說完，啟浩掃了一眼啟佑，眼含警告。

　　兄弟這麼多年，啟浩哪不知道啟佑的心思。啟佑是故意挑起這些話題，想讓爹注意到韓家的富貴，可惜他爹太實誠，愣是沒聽出來，浪費了佑哥兒的一番心思。

　　秋氏聽了這話皺著眉頭朝著雲擎道：「你們再節儉，也不能虧了孩子。」

　　項氏聽到這話心裡暗暗道，都說明王寵妻如命，看來這個傳聞不假了。

　　啟佑問道：「府裡出什麼事？」

　　說了兩句話，韓兄弟兩人就隨著雲擎去見秋氏。

　　雲擎真沒多想，笑著說道：「喜歡的話，回去也用這種帳子。」

　　韓建明聽了這話心頭一緊忙看向雲擎，見他臉上帶著笑並沒什麼不滿，心頭才稍稍放下。

　　將摺子捧上，江鴻福說道：「王妃……」

　　啟佑道：「論公大舅這個江南總督是娘親自任命的，論私大舅是娘的親哥哥。若大舅真的以權謀私，損的是娘的臉面。」

　　啟浩對於夜遊秦淮河沒什麼興趣，不過他也沒給啟佑潑冷水：「到時候問問爹，看爹的意思吧！」

　　啟佑脖子縮了縮，沒再吭聲了。

　　跪在地上的項氏聽到這話，暗自心驚。相比明王，明王世子更有王者的氣度。

　　華哥兒大聲叫道：「別亂跑，先問問王爺跟世子爺現在在哪裡？」總督府可不小，從前院到後院要近一刻鐘。沒明確的地點，來回跑完全是浪費時間。

　　也是巧合，啟佑比雲擎跟啟浩先一天抵達金陵。他在外面逛了一圈，買了不少的東西。剛進韓府的大門，就感覺氣氛不一樣。之前大門口就兩個守門的，如今可是站著兩排護衛。

　　雲擎跟啟浩將秋氏扶進了屋，走進屋就見屋子前方擺放著一張核桃木嵌螺鈿理石的羅漢榻。

　　啟佑忙解釋道：「外祖母，我娘沒虧了我們，就覺得不能浪費。其實八菜一湯，也夠我們吃的。」隻是喜歡吃的菜得隔幾天才能吃上一回不能天天吃，對此啟佑很有怨念，當然這些話他不會當韓家人面前說。

　　秋氏笑著問道：「你們這次來金陵所為何事？」秋氏再不管事也知道就雲擎這麼忙的人，若沒事不會到金陵來的。

　　啟浩笑著說道：「金陵城內好吃好玩的那麼多，不來一趟多遺憾呀！」雖然玉熙說以後會讓他來江南，可誰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呢！

　　啟佑樂呵呵地說道：「大哥，金陵哪的東西好吃我都知道，明日我就帶你去。」他才不相信啟浩來江南隻為吃喝玩樂，不過啟浩不說他也不問。

　　啟浩將秋氏扶著坐在羅漢榻旁邊。秋氏坐下後拉著啟浩的手，笑著朝跟著走進屋的項氏道：「這是你大舅母。」

　　啟佑笑著道：「大哥，我最遺憾的就是不能夜遊秦淮河。大哥，你跟爹說說，讓他帶了我們去遊下秦淮河。」

　　雲擎說道：「玉熙一直擔心你的身體，這次我帶著啟浩到各個軍營視察，前些日子正好到下邑，忙完了就帶著啟浩過來看看您。」好聽的話，雲擎也會說。

　　吃飯的碗是纏枝蓮青花瓷碗，旁邊擱著象牙筷。不說桌子的飯菜，隻這桌子上的餐具就值數千兩銀子。

　　屋子裡角落放的幾個銅盆，裡面都倒滿了冰塊。來稟事的大臣，一進屋就感覺從夏天進入了春天，涼爽得不行。

　　啟浩說道：「這事要也回去跟娘說，不宜跟爹說。要不然，丟的可是娘的臉面。」

　　隨便就做了這麼一大桌豐盛的菜，可見廚房儲存了不少的好東西了。

　　「爹，大哥，你們怎麼來了？」因為浩哥兒是臨時起意來的金陵了，所以並沒告訴佑哥兒。

　　望著兩隻鳥兒，啟佑解釋道：「大哥，這是黃鸝鳥，是外祖母的最愛。」

　　啟浩也走上前扶著秋氏，笑著道：「外祖母，一家人，不講這些虛禮。」

　　秋氏嘆了一聲氣道：「這孩子也真是的，輕重不分的。」在秋氏心目中，自然是孩子最重要了。

　　啟佑沒明白過來，問道：「這跟娘有什麼關係？」

　　項氏忙給雲擎與啟浩見了禮。這次，雲擎沒再攔著了。

　　這個時候，一道嬌俏的聲音響起：「老夫人，王爺跟世子爺來了。」很快，屋子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很快，秋氏帶著一幹丫鬟婆子走了出來。

　　說了一會話，就到了午膳的時間。

　　江鴻福想也不想就搖頭：「考試已是一項體力活，他身體受不了。」雖然有些遺憾，但總不能讓兒子為了功名連命都不要了。

　　飯菜很豐盛，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樣樣齊全。這些菜皆盛放在汝窯瓷盤中，這些瓷器散發出瑩潤明亮的光澤，讓人看了不由食慾大開。

　　用完午膳，雲擎跟秋氏說了兩句話，就帶著啟浩兩兄弟回了院子休息。

　　走進膳食廳，就見著一張紅木圓桌，周邊放著八張紅木椅。屋子四角放著鎏金獸盆，裡面放滿了冰塊。

　　江鴻福進書房的時候，額頭全都是汗珠，衣服後背也全都濕透了。進屋打了個哆嗦，然後趕緊掏手帕擦汗。

　　啟浩笑著道：「這鳥兒的聲音好聽，多聽聽有益身心。」

　　啟佑笑著道：「哪裡會嫌棄。我們隻逢年過節才會做一大桌菜，平日就八菜一湯。」

　　江鴻福解釋道：「現在天太熱，他們母子兩人的身體不大好，得九月底才能上路。」他沒想到，玉熙竟然也關心這事。

　　啟佑笑著道：「大哥，那你快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就出去玩。金陵城內，有很多好玩的。」

　　啟浩點了下頭，上床睡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