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2章江南之旅（1）

　　雨下了一天，時而淅淅瀝瀝，時而靜若無聲。韓建明打開窗戶，風夾雜著細雨飄進了屋子，帶來一陣涼意。

　　韓建明問道：「佑哥兒還沒到嗎？」半個月前就接到玉熙的信件，說啟佑要來江南遊玩，算算時間也該到了。

　　韓浩搖頭道：「沒有。老爺放心，我已經派雲哲在城門口守著。小殿下一入城，雲哲就會回來報信的。」韓雲哲是見過啟佑的，派他去最合適了。

　　頓了下，韓浩問道：「老爺，這次小殿下來江南所為何事？」

　　「說是來江南玩的。」見韓浩非常驚訝的樣子，韓建明道：「王妃在信上是這般說的。」不要說其他人，就是韓建明對這個說法都是半信半疑。江南不同綿州，最近風平浪靜沒任何的事，且啟佑與啟浩又不一樣，他又不要積攢什麼好名聲。

　　良久，韓浩說道：「王妃還真是寵溺孩子。」小殿下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竟然放心讓他一人到千裡之外的江南來玩，王爺跟王妃的心可真大。

　　韓建明笑了下道：「別小看啟佑，這孩子雖然頑劣但也聰明，要不然王妃也不會讓他來江南了。」

　　華哥兒沒有吭聲，韓建明喜不喜歡那個女人與他一點幹係都沒有。

　　一行人下了馬，剛跨過大門，就見韓建明帶著項氏跟昌哥兒一行人走了過來。

　　秋氏聽了這話才放開佑哥兒：「好孩子，先去洗個澡，等洗完澡就出來吃東西。我已經吩咐了廚房給你做了最愛吃的紅燒肉」

　　啟佑笑著道：「大姐回到家還一直念叨著這裡的松鼠桂魚跟鴨皿粉絲等菜好吃得不行，可惜白媽媽做不出她想要的味道。」不是白媽媽手藝不行，而是食材不新鮮。

　　秋氏取了公筷給啟浩夾了一塊魚，笑著說道：「多吃魚，吃魚聰明。」

　　華哥兒說道：「父親，封家跟徐家都是掌軍權的。父親，若是你再給大哥娶的握有兵權人家的姑娘，姑姑跟姑父定然會多想的。」他再不喜歡韓家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韓家出了事，他也不能獨善其身。

　　啟佑看著他這神情就忍不住想起了浩哥兒，頓時洩氣道：「算了，不跟你扯了，我要睡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啟浩一直呆著的原因，華哥兒行事有幾分像啟浩。

　　佑哥兒眉頭抖了一下，然後仰頭笑著道：「大舅母，我跟華表哥第一次見你怎麼能沒有見面禮呢？」

　　華哥兒進了書房，站在屋子中間給韓建明行了一禮：「父親。」客氣而又生疏。

　　啟佑笑著點了下頭。華表哥可是大哥的伴讀，相信大舅也不會為難。

　　蒲團回到主院，跟項氏說道：「夫人，小殿下將東西收了。」

　　華哥兒搖頭道：「是我自己想的。」若是父親做得太過到時候姑姑定然會防備他。韓家最大的靠山就是姑姑，若是被她厭棄了韓家很可能就會被踢出權利的中心。

　　嗯了一聲，韓建明又問道：「這些年，你在王府可還好？」

　　韓建明面色一變，他是想給自家多尋幾門顯赫的姻親，卻差點犯了忌諱。

　　韓建明在華哥兒被送回來後也不是沒想過要修復父子感情。可惜華哥兒從不給他這個機會，時間長了他也就放棄了。

　　啟佑臉色有些不大好看地說道：「難道大舅不知道你從不佩戴玉佩？」項氏不知道華哥兒喜好很正常，可是身為一個父親竟然連兒子的喜好都不知道，可見是多不稱職。

　　「徐家的姑娘，你可還滿意？」親事都要定了，再來問著話也不覺得多餘。

　　項氏有些憂心地說道：「大姑娘跟四爺尋的都是顯赫人家的，也不知道老爺打算給二爺定什麼樣的人家？」若是給昌哥兒娶的也是顯赫家世的姑娘，那她就算生了兒子，在韓府的日子也不好過。

　　因為佑哥兒並沒掩飾自己的情緒，韓建明見狀忙走上前笑著道：「娘，佑哥兒趕了半個來月的路，讓他先去洗個澡。有什麼話，等會在說不遲。」

　　蒲團寬慰道：「夫人不要擔心，老爺心裡有數的。夫人，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胎，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少爺出來。」

　　正在此時，佑哥兒進了金陵城。他原本以為下著雨路上應該沒有人，卻沒想到街道上還有不少打著傘的行人。

　　洗完澡，就見韓雲哲過來道：「小殿下，大老爺有事尋四爺說。」啟佑跟華哥兒在外面吃了東西，吃得飽飽的。

　　啟佑橫眉豎起，冷哼哼地說道：「惜福？我什麼時候不惜福了？」

　　啟佑覺得餘志太死闆了，撇撇嘴道：「我又沒說錯什麼，王府原本就是西北的總督府。」不過明王府現在擴建了一些，比這裡應該要大。不過江南的宅子以精緻聞名天下，想來韓府要逼他們王府好看。

　　「姑父跟姑母跟表弟他們對我都挺好的。」王府，更像是他的家。

　　平靜下來，韓建明問道：「是不是世子爺跟你說了什麼？」

　　韓建明頷首。

　　華哥兒並不知道韓建明糾結的心情，不過就算他知道也不會在意。

　　餘志望著啟佑道：「四爺，王妃臨行之前跟我說若是你在江南鬧出事來，她以後不會再讓你出門。」

　　「四爺的婚事就是王妃做主的，定的還是徐大將軍家的姑娘。」徐臻可是手握三十萬兵馬的大將軍，位高權重。這樣一個兒媳婦進門，她又如何壓製得住

　　韓建明莞爾，走上前拍了下啟佑的後背：「你這個臭小子，連舅舅都敢打趣了。」

　　啟浩樂呵呵道：「我來江南是為玩，又不是來鬧事的。」主要是棗棗將江南形容的美如畫，所以一直想來看看。

　　打開盒子就見裡面放著一塊硯台，硯台上面有著仙鶴佇立在蒼松之上的圖案。

　　被這樣盯著，華哥兒神色仍沒變。若是昌哥兒，早就嚇壞了。

　　這些菜太好吃，啟佑一不小心吃撐了。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啟佑說道：「外祖母，大舅，我困了，得去睡覺了。」趕了這麼久的路，哪怕他們走得很慢也很累的。

　　剛躺下，就聽到心腹隨從趙謙在外說道：「四少爺，大舅夫人派人送東西過來。」

　　啟佑懶洋洋地說道：「拿進來給我瞧一瞧。」看看這位大舅母給送了什麼見面禮。

　　這明顯是話中有話，韓建明盯著華哥兒問道：「有話你直接說。」

　　韓建明召了趙先生進來，將華哥兒最後那句話跟趙先生說了。

　　啟佑望了一眼項氏，很是規矩地叫了一聲大舅母。不過心裡卻是低估，這女人跟華表哥年歲差不多，這大舅也下得去手。

　　項氏臉色一僵，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過華哥兒，竟然讓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發難。項氏強笑道：「禮物放在屋子裡呢！」

　　餘志輕笑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是指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普通人家的女子若是不出門那她們怎麼生存？」

　　昌哥兒聽到這話不禁抖了抖，這表弟竟然敢這般跟父親說話。也是韓建明對他一貫嚴厲，讓昌哥兒很怕。

　　佑哥兒眉頭皺得緊緊的，這外祖母也太不講究了。不過雖然心裡不耐，到底沒敢推開秋氏，要不然回去肯定要挨訓。

　　華哥兒面無表情地說道：「小殿下將江門街從頭逛到尾，吃了好幾樣小吃。」啟佑可不是棗棗，不會盲目地買。錢要用在刀刃上，等他對這裡的情況熟悉再去買東西，這樣能省不少錢。

　　華哥兒沒回答這話，而是問道：「大姐嫁到封家，我又定下徐家的姑娘。爹，你準備給大哥定什麼樣的人家？」

　　韓建明笑著道：「進屋吧！」天還蒙蒙的，誰知道等下會不會下雨。

　　走了兩刻鐘，一行人來到了總督大門口。看著兩頭威風凜凜的石獅以及三間硃紅色的獸首大門，啟佑笑著道：「總督府跟我們王府比也不差什麼了。」

　　用膳的時候，如煙給佑哥兒介紹了每一道菜，這些菜分別有煨雞、松鼠桂魚、賽蟹羹、紅燒肉、鴨皿粉絲……

　　「夫人，估計小殿下是受了四爺的影響。」頓了下，蒲團道：「夫人，你是長輩，就算小殿下不喜你也沒關係。」兩人以後也不會有交集，所以喜歡與否並不重要。

　　華哥兒神色淡然道：「一塊雕刻著海東青啄天鵝的和田玉佩。」

　　秋氏眉開眼笑地說道：「是，我家佑哥兒不吃魚也聰明。」別說啟佑好久沒見，就是對她的孫子孫女秋氏也是無底線的寵愛。

　　餘志沒再說話。

　　華哥兒面無表情地叫了一聲：「母親。」對華哥兒來說，這個半路冒出來的繼母與陌生人差不多了。

　　啟佑取了這塊硯台拿在手中仔細觀察了下，然後笑著跟華哥兒道：「這仙鶴跟蒼松並不是雕刻的，而是天然的。這樣的東西很少見，表哥，看來大舅很喜歡這位大舅母呀！」不用問佑哥兒就知道這塊端硯肯定是韓建明拿出來的。端硯原本就很少，這樣天然形成的圖案更是稀有，一般人弄不到的。

　　啟佑樂呵呵地說道：「外祖母，我不吃魚也很聰明的。」六個孩子，就佑哥兒最臭屁了，且不知道謙虛為何物。

　　華哥兒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項氏苦笑一聲道：「我擔心小殿下是受了王妃的影響。」王妃若是不喜歡她，以後回到鎬城她的處境就不好了。

　　一行人朝著上院走去。

　　秋氏一見到佑哥兒就摟在懷裡心啊肝地叫著，眼淚嘩嘩的全都落在佑哥兒臉上。

　　韓建明看著華哥兒這客氣又生疏的樣，心頭堵得不行。可華哥兒這樣又挑不出錯來，他也呵斥不了：「今天跟佑哥兒到哪裡玩了？」今日帶他們去玩的是韓浩的兒子韓雲哲，回來就將佑哥兒做了什麼一一告訴了韓建明。這會，他是沒話找話。

　　啟佑滿臉笑容地朝著韓建明說道：「大舅，幾年不見，你是越來越年輕了。」這話也不完全是虛的，雲擎比韓建明還小兩歲，可是瞧著比韓建明就要老。

　　項氏皺著眉頭道：「小殿下好像對我很有意見。」

　　啟佑也習慣了華哥兒這性子：「那女人送了你什麼東西？」

　　韓建明望著華哥兒神色有些複雜，過了良久才道：「我知道了。」

　　下午，佑哥兒帶著華哥兒與餘志出去逛街了，逛到天黑才回來。

　　啟佑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你說的對，是我著相了。」也是聽了棗棗經常吐槽說江南規矩太多女人都不出門，他誤以為這江南的女人都不出門呢！

　　趙先生神情有些嚴肅：「老爺，雖然四爺說是他自己想的，可這種想法不可能憑空而來。」四爺是在王府長大，說這話肯定是聽到什麼風聲的。

　　華哥兒最先開口：「爹，大哥。」至於站在韓建明身邊的項氏，因為韓建明還沒介紹他歸於忽略過去。

　　啟佑的院子給安排在了前院。原本秋氏是想讓啟佑住在她的院子裡，不過韓建明給拒絕了。啟佑虛歲已經十一了，哪能還住在後院。當然，就算他同意，啟佑也不願意住後宅，住在後宅諸多不方便。

　　餘志闆著臉道：「四爺，慎言。」

　　「他知道與否，並不重要。」頓了下，華哥兒又道：「四少爺，不是哪個當爹的都能有王爺這般好的。所以，你要惜福。」雲擎對於六個兒女的喜好一清二楚。所以每次外出或者他們生辰，雲擎都能送上讓他們喜歡的禮物。

　　蒲團覺得項氏想多了：「夫人，王妃是出嫁的姑娘，怎麼也管不到韓府裡的事。再者老夫人不是經常說王妃很忙，奴婢猜測她就算想管估計也沒時間。」

　　秋氏並沒覺得尷尬：「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好了。」

　　項氏笑著應了。

　　啟佑一臉真誠地說道：「大舅，我可不是打趣，我這是實話實說。」

　　佑哥兒笑嘻嘻地說道：「外祖母，你記錯了，愛吃紅燒肉的是我爹跟大姐。」他也喜歡吃紅燒肉，不過最愛的是烤全羊。

　　項氏點了下頭：「你說得對，扶我去床上休息下吧！」最近項氏精神短，比較嗜睡。

　　韓建明哈哈大笑起來，然後給啟佑介紹了項氏：「這是你大舅母。」

　　啟佑望著幾個打著傘的婦人，轉頭問了餘志：「餘志，不是說江南規矩嚴苛，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嗎？」為什麼街上會有這麼多的婦人。

　　韓建明點了下頭道：「我也是這般想的。現在看來跟劉家這門親事，是不成的。」

　　說完，韓建明嘆了一聲道：「若是華哥兒是長子，那我就再沒什麼擔心的了。」以華哥兒的能力，就算不能讓韓家更上一層樓，守成還是綽綽有餘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