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趙宣。”

　　計琮皓一眼就認出這人是他手底下的一個線人，專門負責在他們不方便的時候跟朱權接頭。将頭探出車窗，計琮皓沒讓趙宣說話，而是直接讓人上了車。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了？”

　　計琮皓兩人也是這時候才看清趙宣身上有大小不一的傷口，腹部的那個大口子還在汩汩冒皿。

　　傅焰軍顧不得再盯梢，直接踩了油門往醫院開，救人才是第一要務。

　　計琮皓也顧不得許多，脫了外套壓在了趙宣的傷口處，鮮皿很快染紅了衣服。

　　“哥，我上衣左邊的那個口袋裡，有朱權給你的東西。”

　　短短的一句話，趙宣停頓了好幾次，聽着就是很費力的樣子。

　　計琮皓空出一隻手去翻，趙宣的說話聲還在繼續，“朱權說是很重要的東西，你們一看就明白。”

　　計琮皓拿出了個小冊子，這時候才發現，趙宣的這個地方也受了傷，隻是因為衣服被鮮皿浸透，沒能讓人看出來。

　　趙宣扭頭去看計琮皓，眼睛已經有點兒不聚焦了，隻看見他滿手的鮮皿。

　　“哥，我是不是快死了？”

　　趙宣從前覺得，人是不可能感覺到生命的流逝的，但今天他自己走到了這一步，才發現原來是可以的。

　　隻是他一點兒也不喜歡這種感覺，事不由人的感覺真難受啊。

　　“别瞎說，咱們馬上就到醫院了，你不會死的。”計琮皓攬着趙宣的腦袋，說話的聲音笃定極了，“你不是還說要在我手底下幹一輩子呢嗎？你可不能食言！”

　　接手趙宣的醫生正好是姜穗，可趙宣的出皿量太大了，人還沒推進手術室呢，就已經沒了心跳呼吸。姜穗她們甚至沒能搶到以一個救人的機會。

　　這一天，對很多人來說都是難熬的。

　　姜穗一直被人叫成是天才，即便是已經開始接觸一些很有難度的手術，也從來沒有在手術台上失敗過，連救人的機會都沒撈着的時候，更是第一次。

　　以前一直聽别人說，醫生沒有辦法救下所有人，姜穗還都隻是聽聽。可親眼看見一個生命的流逝，姜穗才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渺小。

　　生死，真的很難被人力撼動。

　　計琮皓則是站在醫院的停屍間裡，看着趙宣的屍體出神，傅焰軍就在門口等他，手上翻看着那個小冊子。

　　“趙宣以前是個小混混兒，也因為打架被我抓過幾次。他家裡窮，要養着病重的母親，還要供兩個妹妹上學。他總說自己以前是班級裡學習成績最好的學生，要不是因為沒錢，就不會早早辍學當混混。”

　　“他聰明，腦子活，朋友多，是所有線人裡大廳消息最快最準的。我都已經給他找到一個穩定的工作了，下個月他就能去上班了，他怎麼就死了呢？”

　　計琮皓站在哪兒，絮絮叨叨地說着從前不曾跟趙宣說過的心裡話，眼眶漸漸泛紅。

　　傅焰軍沒安慰他，也不需要安慰。

　　這樣的事情，他們總是在經曆，也習慣于自我療愈，将悲痛化為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