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莫要忘了，若不是上古五大世家的錢财，我們甚至連和周铮決戰的機會都沒有。”

　　“況且，兵部尚書也說了，最多九成勝算。”

　　“而我們需要的，是百分之百的勝算。”

　　“因為，我們不能輸，也輸不起！”

　　這一刻，丞相和天景帝目光直視，沒有慌張也沒有閃爍。

　　他的話，讓在場所有的朝臣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身為臣子，如何和帝王對談，這可不是一件明知的事情，若在以往，以天景帝的性子，隻怕會一聲令下，當場讓丞相打入煉獄。

　　但這一次，讓群臣意外的是，天景帝并沒有暴怒，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太大的波動。

　　他就這樣靜靜地盯着丞相，深邃的眼眸沒有絲毫情緒上的變化，如同一汪死水，根本看不出來任何的波動。

　　可沒有人知道，天景帝看似平靜的眼神之下，隐藏着的是一股瘋狂的殺意。

　　隻是，這種殺意，被天景帝強行壓制了下來。

　　不是天景帝不想動手，而是他比誰都清楚，現在絕不是出手的最佳時機。

　　他要赢下這一戰，現在還需要借助群臣之力，還需要丞相的表态，還要團結文臣武将。

　　否則，人心惶惶，未戰先敗。

　　“唯有上古五大世家下場，才能保證我們立于不敗之地。”

　　此時的丞相望着天景帝早已沒有了以往的那種誠惶誠恐的狀态。

　　而他的樣子，讓所有人都明白，現在的丞相，隻怕已經完全成為了上古五大世家的在朝堂上的聯絡者和話事人了。

　　有了這一成身份，他自然可以無須忌憚天景帝。

　　沒有人知道丞相什麼時候做到這一步的，可所有朝臣都知道，當丞相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實則就是要求。

　　要求天景帝主動找到上古五大世家商讨此次的決戰。

　　在這個等級制度十分嚴苛的世界，一旦天景帝如此做了，無疑是在釋放一種信号，大周将成為上古五大世家的附庸存在。

　　可，上古五大世家一向不在意世俗界的一切，甚至早已超脫了世俗界的權勢之争，為何現在要多此一舉？！

　　沒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可也沒有人會蠢到将這句話問出來。

　　畢竟，自古以來都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有些東西，問的越多，死得越快。

　　“朕，會走一趟！”

　　終于，天景帝留下這句話後，一句散朝，便離開。

　　隻是，這句話，讓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之感。

　　望着這一位有些遲暮的老者，這個曾經執掌大周天下數十年的帝王，他們神色複雜。

　　而丞相同樣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許久後，方才苦澀一笑。

　　“大周要想保住，朝廷要想留下，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上古五大世家了。”

　　“這個世界，要變天了。”

　　“不是因為周铮，而是極西之地，那個近百年崛起的強大存在。”

　　“唯有上古五大世家，才有機會抵擋住其蠶食和進攻。”

　　隻不過，丞相的這番話，除了他自己之外，無人聽到。

　　可若周铮等人聽到這裡的話，定然會相當吃驚和震撼，極西之地，已經強橫到讓不可一世的上古五大世家都有濃郁的擔心麼？

　　當然，這些，對于接下來朝廷和周铮之間的決戰，并無影響。

　　......

　　大周，皇宮，天牢。

　　一道身穿黑色長袍，頭戴鬥笠的身影，悄然出現。

　　随後，在天牢的最深處停了下來。

　　“你，還是來了......”

　　被囚禁的牧雲，緩緩擡頭，他雖說看不清眼前這人的容顔和模樣，可還是一眼看穿了他的身份。

　　“放眼天下，現在還能如此了解朕的，不多了。”

　　蒼老的聲音從鬥笠下傳來，随後這人緩緩取下自己的鬥笠，漏出來的臉正是被囚禁在天牢最深處的牧雲。

　　這一刻，兩位一臉褶子的蒼老面孔對視，整個空氣都安靜了下來。

　　他們曾經同朝共事，後來又是君臣關系，直到最後成為了敵對一方。

　　可以說，牧雲和天景帝之間的關系極為複雜，放眼曆史都是相當少見的。

　　“沒想到，我們再次見面，竟然會是在這裡。”

　　牧雲率先打破兩人之間的安靜。

　　他想過無數次，可從沒想過高高在上的天景帝，有朝一日，會專門進入到天牢之中。

　　要知道，曾經的天景帝，對這種肮髒之地那是不屑一顧。

　　“你，好像知道我會來？”

　　天景帝沒有正面回應，反倒是饒有興緻地繼續盯着牧雲。

　　這個曾經他最為信任的人，甚至将剛剛出生的周铮交給他輔導，兩人的關系即便很是複雜，但不得不承認，牧雲對天景帝的了解超乎想象。

　　“我知道，你一定會在一個合适的時間見我，隻是沒想到會是在這種地點。”

　　牧雲此時反倒是輕松了不少。

　　他早已看穿了生死，也不在乎生死。

　　如今他們立場不同，早已沒有了以往的君臣關系，所以牧雲的顧慮少了很多。

　　他反倒是更像朋友一樣的望着天景帝。

　　“你覺得，朕和周铮之間，這一次，誰會赢？”

　　天景帝渾濁的雙目中，閃爍出來一絲亮光。

　　他沒有任何的廢話，盯着牧雲，單槍直入。

　　他沒有問牧雲過得好不好，也沒有問牧雲有沒有什麼埋怨自己的，而是想知道牧雲的答案。

　　“你，會輸。”

　　沒有絲毫的遲疑，甚至連猶豫都沒有，牧雲臉上帶着一絲笑意望着天景帝直接回答。

　　“為什麼？”

　　天景帝早就知道牧雲會是這樣的回答，隻是他沒想到的是，牧雲的回答會這麼幹脆，幹脆到想都沒有想分毫。

　　這樣的節骨眼，這樣的狀态，讓他心猛地一跳。

　　盡管牧雲被囚禁在天牢中，不知道外面的一切。

　　但這麼久了，周铮都沒有攻入京都，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局勢不利于周铮。

　　這一點，牧雲如此聰明，怎麼會不知道。

　　他是真的無條件相信周铮？

　　還是因為他真的看穿了什麼？

　　“因為，他，有信仰。”

　　“因為，他，知道為誰而戰。”

　　“因為，他，從來不在乎世俗名利和權利财富。”

　　牧雲的聲音很輕，可每句話都像是一根尖銳的刺，狠狠地插入天景帝的内心。

　　“信仰？”

　　“什麼，是信仰？”

　　天景帝這一次沒有着急反駁，而是眉頭微皺，沉聲追問。

　　“信仰就是心有所屬，就是勇敢堅定心中所願。哪怕經曆絕望，在那垂死掙紮的生命邊緣，在那經曆絕望的孤獨無助時刻，也能勇往直前。”

　　“信仰，是内心深處最真實，最堅定的力量。它可以讓我們在黑暗中找到方向，指引我們前行，他讓我們在困境中不屈不撓，勇往直前。”

　　“所以，周铮心中有信仰，他一定會走向勝利。”

　　牧雲嘴角噙笑，輕聲回應。

　　他的聲音不大，但卻如五雷轟頂，讓天景帝身體微微顫動。

　　“他的信仰是什麼？他堅定的又是什麼？”

　　天景帝還是心有不甘。

　　“他的信仰，從來都不是自己的權勢和财富。而是他在乎的人。”

　　“而他在乎的人，從來都不僅僅隻是我們，還有大周天下的子民。”

　　“他曾說過，他有一個夢想，一個改變天下，讓這個天下與衆不同的夢想。”

　　說道這裡，牧雲一臉和煦的笑意。

　　“他，想要這個天下變成什麼樣子？”

　　天景帝心跳加快，繼續追問。

　　“一共二十四個字。”

　　這一次，牧雲還是沒有隐藏，而是緩緩起身，讓佝偻的身子挺直了不少。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