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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正文_第1715章相送

少帥你老婆又跑了 明葯 3152 2025-07-01 00:20

  

  夜裡很冷,年都過完了還是冷。哪

  怕白天放晴,夜裡的冷空氣仍是刺骨。白

  賢靠著樓梯間的牆壁半坐半躺,手指在自己的腿上,一筆一劃:顧、雲。

  這兩個字的筆劃,好像有熱流,一簇簇灌進他的身體裡。他

  像個貪得無厭的人,反反覆復描摹著。再寒冷的夜、再晦暗的人生,都足以慰藉自己的孤苦。

  顧紜晚上也睡不著。

  被窩裡很冷,可能是太潮濕了,她怎麼都沒辦法把被窩焐熱,越睡越清醒。對

  於羅主筆,她覺得自己要說點什麼,不能裝傻。

  一直到了淩晨三點多,她才堪堪睡著。

  這麼一耽誤,次日她就起晚了。她

  一睜開眼,離上班還有四十分鐘,隻能靠飛奔了。

  她簡單刷了牙、洗了臉,穿上衣裳拿了包就往外跑。白

  賢正在慢騰騰吃油餅,就看到了頭髮亂七八糟的顧紜,嘴巴裡銜著她的包,衣裳和圍巾拚命往身上裹,健步如飛。

  她平時都穿高跟鞋。

  這些女人們,哪怕是寒冬臘月也是玻璃襪配單皮鞋,但她今天把鞋子塞到了包裡,穿著棉鞋就跑。

  還沒跑出弄堂,包裡胡亂塞的鞋子就掉出來一隻,她慌慌張張去撿。白

  賢上前,替她撿起了鞋:「要遲到了嗎?」

  「嗯。」顧紜很著急,「起晚了,起晚了,該死!」白

  賢一下子就拉住了她的胳膊:「喂,你鎮定一點,遲到一次怕什麼?街上都是人和電車,你這麼亂跑,是找死嗎?」

  顧紜擡頭看向了他。

  他的個子是真高,這麼近的距離,她需要非常用力擡頭,才能看清楚他的臉。

  「不是,昨天有條我新編譯出來的新聞,今早要交的,我鎖抽屜裡了。我如果遲到,會耽誤報紙下場印刷,晚報要出的。」顧紜道,急得眼睛有點紅。白

  賢下意識鬆了手。

  他聽不懂她在說什麼,這讓他內心湧起一陣陣卑怯。

  她是讀書人,從事的也是體面光鮮的職業,隔著她大衣拉住她的胳膊,他都感覺自己滿手油污弄髒了人家。他

  下意識把掌心往褲子上擦了擦,眼睛四下裡看:「你等著,我去叫輛黃包車。」他

  快步跑開了。顧

  紜也靜下來,小跑著往電車站走去。不

  成想,才走了不過三分鐘,白賢回來了,果然帶了一輛黃包車。他

  兇神惡煞,自己搶過了車,車夫跟在他身後跑,敢怒不敢言。

  顧紜想要說點什麼,白賢道:「快上車。」他

  一路跑得飛快。到

  了顧紜的報社時,他一身大汗,寒冬臘月都能感受到他在冒熱氣。

  顧紜還想要說點什麼,可樓下都聽到了他們主編的咆哮聲:「怎麼一個個都不負責,你們有沒有責任心,人都死到哪裡去了?」顧

  紜不敢再耽誤,低聲說了句感謝,疾步上樓去了。

  白賢等了五分鐘,車夫才趕上了,非常的焦慮和恐懼。

  拿到了自己的車,車夫喜極,再三說:「謝謝。」白

  賢拿錢給他。

  車夫不敢要,拉著自己的車子,一溜煙跑了。白

  賢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正好在樓下的玻璃門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心想自己真的長相駭人。

  他個子太高,打小在福利堂裡,什麼吃喝都要搶,他比其他孩子都能搶,吃得多、長得壯。

  後來越發不可收拾。

  他和皓雪十四歲就離開了福利堂,如果他跟別人說,他今年才十八歲,沒人會相信。

  他和皓雪一樣,常年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憎恨,面容上顯老。

  他剛離開福利堂的時候,也做過黃包車車夫。剛

  做了半個月,有次一個闊太太上了他的車,他跑得太快,對方質疑他要綁票,嚇得又哭又叫的。

  那闊太太的男人在目的地等,一見自己太太哭得面無人色,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的車子砸了。他

  跑了半個月的份子全被沒收,老闆損失了一輛黃包車,無可奈何把他趕走了。

  他求老闆,讓他再賺錢把黃包車還回來。老

  闆說:「就你這樣的,跟打劫的似的,我怕車隊被你拆了。」他

  也去過其他的地方,甚至去碼頭賣過苦力。可

  不管走到哪裡,他都要被人提防,說他像個惡棍。別

  人害怕他,恐懼他。他

  受夠了侮辱,索性去做個惡棍。

  比如今早,他真的隻是想好好說話,跟車夫借下車,車夫卻嚇得抱頭縮腦,求他拿走車子但是別打人。他

  在寒風裡站了片刻,冷汗慢慢幹了。他

  準備離開時,背後有人喊。

  顧紜又下來了。

  她手裡拿了圍巾:「我知道你又要在這裡等一天。你跑得滿身汗,這個給你圍,別凍了。」

  白賢看著那條雪白的圍巾,毛茸茸的,很長很厚,應該是她自己織的。他

  不應該接,他一身臭汗,要把這條圍巾給弄髒了,怕是洗也洗不掉。可手不受控制的伸了出去,接過了他人生中最厚實的一點溫暖。「

  謝謝你,我趕上了,沒耽誤事。」顧紜又道,然後見他拿著圍巾愣神,說,「你圍上啊,擔心著涼。」

  她轉身要走。白

  賢卻突然道:「你還沒吃早飯吧?」他

  想去買。

  不成想,顧紜卻道:「同事帶了麵包,分了我一個,我已經吃好了。」他

  哦了聲,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他什麼都幫不了她。

  待顧紜離開,他才把圍巾慢慢裹在了自己的脖子裡。

  圍巾很暖,他這麼壯實也能裹兩圈,可見真的很長。

  上面帶著淡淡的馨香。

  他常在歌舞廳,沒聞到過客人或者歌女、舞女用這種香,淡淡的,略有略無。

  他一個人坐在石凳子上,覺得暖,暖得不可思議。萬丈陽光全照在他身上,融入他的四肢百骸。上

  午快到了十一點,有個男人開車到了報社,是昨晚和顧紜去吃飯的那位。白

  賢認識他,他也看了眼白賢。他

  瞧見了白賢脖子上的圍巾,表情一斂,那張斯文的面孔上,突然扭曲了下,拳頭緊緊攥起。白

  賢對雄性生物攻擊前的表現一清二楚,他當即站了起來。

  他足有山高,站起來的氣勢很駭人,哪怕他圍著這樣雪白香軟的圍巾,也絲毫不影響他的兇殘。

  他不懷善意。羅

  主筆覺得,自己赤手空拳湊上去,隻有挨揍的份兒,死死忍住了衝動,快步進了辦公樓。

  上了樓,樓道裡的冷空氣一激,羅主筆那被氣昏的腦子才稍微清明了下。他

  照自己腦門拍了一巴掌:「什麼記性我這是?」

  他自言自語完,還沒有走到辦公室門口就重新下樓。他

  從汽車的後座,拿起了一束新鮮的玫瑰花。他

  拿走的時候,瞥了眼白賢。果

  然見白賢目光凝滯,他才有了幾分得意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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