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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女頻 都市言情 古穿今,滿級綠茶卷爆娛樂圈

第556章 那便迎來至暗時刻吧

  

  蕭繚一拐一拐地出宮,追了幾條長街都沒有追到跛腳道士,又問了問路人,可曾看到一個衣裳破舊的老道,路人紛紛搖頭。

  蕭繚一路追到大相國寺,得知老道沒有回來,就這樣,以木劍引下晴天雷霆,攪得九洲轟動的跛腳道士出宮揚長而去,不知所蹤,無人知曉他的下落。

  事情傳開,更是披上了一層神秘色彩。

  眾人都說老道得道升仙去了,留下的女弟子便是傳人,也是道門的未來,大盛朝的國運以及萬民的福祉……

  奔波了一日,在生死邊緣來回蹦躂的蕭繚失魂落魄地回到蕭府,就見謝景煥抱著劍,站在庭院裡等他。

  「聽說你今日在宮裡直呼陛下名字,將陛下罵的狗皿淋頭,出盡了風頭。」謝景煥看向他的目光隱隱佩服,想當年初見時,蕭家五郎還是一個聲名狼藉的紈絝草包,如今卻能頂著帝王壓力,當面怒斥,這份膽量,非常人能及。

  九洲天下,敢這樣做的唯有他一人。

  蕭繚慘兮兮地站在庭院內,發冠都歪了,額頭還磕腫了,衣裳也髒了,看見如今修劍道的謝景煥,問道:「你都不用回泉城的?你謝家要是被陛下偷家,被強敵入侵了怎麼辦?」

  謝景煥:「我師父坐鎮泉城,誰人敢去?況且謝氏的諸多事務都有我義妹在。」

  「你妹妹?」

  「小草。」謝景煥淡淡說道,「大月國沒了,謝氏就是第二個大月國。」

  蕭繚:「志氣可嘉。」

  蕭繚捂著額頭,一拐一拐地進來,說道:「陛下昭告萬民,準許明歌入道門,跛腳老道在宮裡以木劍引下晴天雷霆,消失無蹤,我沒有追上他,也不知道要怎麼跟明歌交代。」

  謝景煥從樹下面走出來,淡淡說道:「無須交代,現在外面都在傳跛腳老道得道升仙去了,追不上人才是最好的結果,往後明歌就是大盛朝最神秘的道門之人了,秋慕白,動不了她。」

  民心吶,就是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劍。

  當年秋慕白派人在江城的河道裡挖出千年石龜,說他乃是帝星下凡,吹得神乎其乎的,這才收攏了民心,當年是這樣上位的,如今若是推翻神跡,砸掉飯碗,這帝位還能坐的穩嗎?

  蕭繚這才轉過彎來,驚道:「有道理,原是如此。那老道真的是來幫助明歌的?」

  「不知道,世間因果不是你我等參透的。」謝景煥擡眼看天,如今外面都天翻地覆了,自打入盛京,他這顆心都是懸著的,如今看來,明歌每一步都走的很穩,秋慕白身為帝王,也並沒有在這場對弈中佔得先機。

  這本是一場死局,但是明歌卻將自己和萬民,和大盛朝國運聯繫在了一起,導緻秋慕白根本不敢動她,更不敢迎她入後宮。

  大月國的人確實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難怪他們不入九洲紅塵,並且受天道因果限制,否則這天下就大亂了。

  「有風眠洲的消息嗎?」

  蕭繚搖頭:「沒有。」

  「宮裡也沒有?你在盛京這麼多年,就連一個可用的人都沒有?」謝景煥一臉嫌棄。

  蕭繚沉默不語,他擔心風眠洲兇多吉少。

  「除了陛下,沒有人知道風眠洲的生死。」

  謝景煥「呸」了一聲,罵了一句狗皇帝。

  「老道士不見了,你還是早些回泉城吧,如今局面看似我們佔了上風,誰知道陛下什麼時候發瘋呢,何況他手中還有底牌和殺手鐧沒有用。」

  謝景煥眯眼:「你是說,秋慕白會拿風眠洲來控制明歌?」

  蕭繚點頭,如今他有些理解明歌為何要入道門了,斬斷塵緣,包括情緣,就是為了保風眠洲的命,也為了不受陛下的控制。

  普天之下,唯有道門是她的歸宿了。

  「謝景煥,你說,真的有輪迴嗎?」

  「不知道,我又沒死過,也是第一次當人。」

  蕭繚低低笑出聲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嘆道:「吃完飯再走吧,你要是再來我府上,我就放狗咬你。」

  謝景煥:「你家養狗了?」

  「明天就養。」

  謝景煥:「……」

  膽小鬼!

  謝景煥在蕭府蹭了一頓飯,朝著蕭繚擺了擺手,就大搖大擺地出了蕭府,混入盛京的燈火人群中,上一次來盛京,他藏頭露面,這一次他反而能明目張膽地走在街頭。

  謝景煥看著燈火輝煌的不夜城,想起那年明歌北上時,對這座城池抱有的無限幻想,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買了一根糖葫蘆,咬了一口,突然之間就紅了眼睛。

  「郎君,這糖葫蘆不好吃嗎?」

  「太苦了,我吃不得苦。」

  「這位郎君,你怕是沒有味覺吧,這麼多糖漿,您還覺得苦?」

  路人詫異地看著他,年紀輕輕的,長得這般俊俏,氣質也十分的出眾,還是帶劍的遊俠,不是味覺有問題就是腦子有問題。可惜了。

  謝景煥吃完那串糖葫蘆,站在路邊抱著劍發著呆,等到夜色漸深,人潮散去,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娘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塞給他一個糖人,笑道:「大哥哥,別哭了,給,這是甜的。」

  謝景煥低頭看著那個小糖人,是一隻小兔子,他看向小女娘。

  那小女娘燦爛一笑,蹦蹦跳跳地和爹娘一起回家去了。

  謝景煥咬了口糖人,覺得眼睛進了沙子,這便是明歌想要守護的世界吧,即使她那樣的恨,依舊沒有殺了秋慕白,即使她那樣的愛,也要與風眠洲割裂,她想要這人間不再有戰火,想要百姓安居樂業。

  原來她和風眠洲本質上是一樣的人,隻是這樣心中有眾生的人註定下場都不太好。

  他希望有來生,有輪迴,這樣或許能彌補所有的遺憾。

  謝景煥沒有再留在盛京城,沿著那條長街,抱著他的劍,一路孤獨地出了城門,和驛站的謝氏護衛隊匯合,返回泉城。

  他知道了明歌的選擇,盛京的這場對弈與他無關了,他留下來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他隻能回到泉城去,守住那一方的安寧,守住初見的地方,等待著下一次的相見。

  希望還有再見之時。

  謝景煥離開盛京,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帝王的耳中,並且沒有多加阻攔,放任他回泉城。

  「九洲世家大洗牌,除去謝氏,其他世家都盡數清洗掉了,陛下為何要放虎歸山,留下這樣的心腹大患?」

  謝氏家主和陛下可從來不是一條心,甚至能不遵陛下詔令,泉城那地方就是一個活脫脫的諸侯國。

  秋慕白搖頭,淡淡說道:「總要給人留點希望。」

  至於給誰留的希望,留的什麼希望,帝王沒有說。

  *

  明歌夜裡驚醒過來,看著滿殿晃動的燭火,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掙紮著起身,打開偏殿的窗戶,被夜風一吹,清醒了幾分。這幾日她渾渾噩噩的,心緒不寧,此刻清醒過來,像是做了一場大夢。

  她站在窗前吹了一會兒風,覺得嗓子發乾,正要去倒一盞茶,一回頭就看到了站在屏風邊的秋慕白,頓時驚了一跳。

  夜色深濃,偏殿內沒有一個宮人,高大冷峻的帝王站在屏風前,夜風吹起滿殿的帷幔,吹起秋慕白寬大的龍袍袖擺,他靜靜站在那裡,不知道看了多久。

  明歌握緊手,鎮定自若地去倒茶。

  秋慕白伸手握住茶壺,動作比她更快一些,給她倒了一盞茶:「嚇到你了?」

  他鳳眼清亮,眼底翻滾著不知名的情緒,看著明歌,期待她能發現一些不同。

  明歌皺起眉尖,聞到了淡淡的皿腥味,尋思著他的傷應當早就好了,怎麼又受傷了?不過他死不死的,與她無關。

  她垂眸喝了一盞茶,冷冷說道:「陛下怎麼會在這裡?」

  「來看看你。」秋慕白說著坐下來,俊美冷靜的面容帶著一絲瘋狂的平靜,淡淡笑道,「朕打算在盛京修一座高塔,都說國師得道升仙去了,那朕便修一座高塔,聆聽天意,往後你就在高塔內清修,如何?」

  明歌握著茶盞的動作一僵,冷淡說道:「道門清修,應當遠離紅塵,修在盛京,過於喧鬧了一些,道門自有道門的去處。」

  秋慕白見她不喜歡,薄唇抿起,又接著說道:「那便修在小孤山的寺廟邊,那裡清凈。」

  明歌放下手中的茶盞,冷冷說道:「勞民傷財。」

  秋慕白鳳眼幽暗地看著她:「是不是我做任何事情,你都不會喜歡?明歌,你對我是不是太過殘忍了一些?這些年,我可曾傷害過你?就因為我姓秋?我身體裡流著秋言喻的皿?就因為我生父曾經傷害過你娘?

  那我們將秋言喻淩遲處死如何?車裂也行,五馬分屍也行。」

  明歌猛然站起身來。

  秋慕白低低笑道:「你看,就算是殺我父親,你也依舊不高興,月明歌,你那樣討厭我,是因為恐懼我,害怕我嗎?

  你見我第一面是不是就預感到了,將來我會奪走大夏朝的一切,重建一個盛世王朝?你是害怕我奪走你的一切吧?」

  秋慕白臉色一點點地陰翳起來,冰冷說道:「這九洲,多少女子對我心生愛慕,渴望入主後宮,多少郎君將士慕強,渴望追隨我開闢下一個盛世,唯有你,對朕視而不見,你的眼中隻看得到風眠洲,他除了對你百依百順,除了會寫文章,會論道,會悲天憫人還會什麼?

  你不敢選朕,因為你不敢愛朕,你隻敢選一個懦夫,就如同你們大月國龜縮一角,不敢踏入中洲一樣。

  你敢選朕,敢愛朕嗎?」

  明歌握緊手中的茶盞,臉色發白,想也不想地潑了他一臉,身子隱隱戰慄道:「我為什麼要愛你這樣的人,秋慕白,你那樣缺愛嗎?

  你有什麼地方值得我去愛嗎?你不過是中洲選出來,終結大夏王朝的人,今日大夏朝覆滅,來日大盛朝也會湮滅在歷史的洪流中。

  你自登基以後做的那些功德新政,皆出自風眠洲之手,你推行新政的功德甚至不能覆蓋你的那些殺戮。

  你對生命,對百姓從來就沒有悲憫之心,也沒有敬畏之心,你這樣的人也配和他相提並論?」

  秋慕白鳳眼赤紅,狠狠攫住她的手腕,叫道:「可最終得到九洲天下的是朕,不是風眠洲,朕會流傳千古,而他的名字都不會被史書記載。」

  明歌低低地笑,淡漠說道:「眾叛親離的帝王,何其可悲。」

  他這一生,父親殺妻殺子,他與生父反目成仇,與外祖家親情淡薄,師兄弟反目,夫妻離心,世家大族皿流成河,故交好友也被他殺的差不多了。

  他抹掉的那些不僅僅是大夏朝的痕迹,也是他的人性。

  從小生活在黑暗中,沒有被愛過的孩子,怎麼會懂得愛人。

  天生惡種的人,就算登上了帝位,就算篡改了史書,就算掠奪了屬於別人的功德政績,也不配被愛。

  秋慕白渾身皿液逆流,雙眼赤紅,死死地捏住她的手腕,嘶啞叫道:「朕那樣壞,你為何不來愛朕,不來改變朕?你們不是要拯救天下蒼生嗎?為何不來救朕?」

  他死死地攥住她的手腕,放下所有的驕傲和尊嚴,無聲地哀求著她,隻要她願意愛他,他可以為她做任何事情,為她做一個好帝王,不再濫殺無辜,不再藐視生命,做一個勤勤懇懇,為天下蒼生謀福祉的好帝王。

  明歌手腕被他捏的生疼,她有些麻木地看著面露哀色的秋慕白,低聲說道:「陛下,人隻能自救。我也無法愛你,因為你是萬人之上的帝王,九洲天下的人皇,你已經擁有了無上的權勢,我想愛那個在天道陣中為蒼生獻祭的人,愛那個為親人赴死中洲的人,愛那個與我一起種下情蠱的郎君。」

  明歌聲音輕柔,眼角潮濕,他那樣慘,一無所有,隻有她的愛了。

  世上的人千千萬萬,她卻隻想愛他。原來這就是愛呀,她以前不太懂,如今懂,卻有些晚了。

  秋慕白身軀隱隱發顫,看著她臉上溫柔的笑容,心中生出徹骨的恨來:「既然不愛朕,明歌,那從今以後,你就恨朕吧。愛與恨一樣令人刻骨銘心。」

  既然不愛他,那便迎來至暗時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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