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後續的故事
傅懷瑾見長歌神情不對,眸光一深,往前稍稍站了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無聲詢問。
這兩人是有什麼問題嗎?
能住湖墅別墅這邊的,家裡都有硬實力,別墅區這邊總共隻有36套房子,當初地產行業剛剛興起,這裡還是一片荒野,傅懷瑾就選定了此地打造了橙園,再然後才開發了湖邊的36套別墅。
每一套別墅不僅售價昂貴,而且不對外公開出售,隻內銷,事實上連推銷都沒有推,就被帝都小圈子裡的人一搶而光。
傅懷瑾記得21號業主好像姓秦,有過幾面之緣,沒有深交,至於令他倍感威脅的澤越,則是見都沒有見過。
傅懷瑾視線落在澤越身上,不自覺地皺眉。
長歌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沖著訪客微微一笑,沒有說話,抱起小毛球,坐到客廳的沙發上擼狗子。
21號業主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整個業主群都知道秋長歌生性冷淡,能沖著他微笑,就已經是熱情至極了。
傅懷瑾微笑道:「兩位要進來喝一杯茶嗎?」
「不了,不了,我們就是來送點特產,聽聞宋少說你們三缺一,就過去湊個熱鬧,等會還有約。」21號業主也不傻,分明看出來所謂的三缺一就是宋星河一頭熱,傅懷瑾和秋長歌這樣的人怎麼會沉迷打麻將?
他想起業主群裡津津樂道的那點八卦,隱隱猜出來自己是被人當槍使了,不過他這一趟來的也不冤,發小一直想認識傅懷瑾,這一趟算是成功牽線搭橋了。
澤越取出自己的一張名片,遞給傅懷瑾:「傅醫生,這是我的名片,我有一家心理諮詢工作室,擅長催眠和心理治療,若是醫院的病人有這方面的需求,可以找我。」
傅懷瑾接過他的名片,黑色的名片,非常簡潔,上面寫著「澤越,盛夏心理諮詢工作室。」
傅懷瑾微笑:「好。」
「那我們就先走了。」21號業主笑眯眯地說道,和澤越一起原路返回。
「兄弟,這座莊園美的如詩如畫吧,說真話,論審美還得看我們中式美,都說歐洲建築美,那是他們沒見過咱們的中式莊園。」21號業主的聲音漸漸消失在庭院裡,同行的澤越始終保持著沉默,除了跟傅懷瑾自薦,沒有多說任何一句話。
長歌看著兩人消失的背影,許久才收回視線,對上傅懷瑾的目光。
「你認識?」
長歌的眼神他太熟悉了,像是看到了多年未見的熟人。秦爍在這裡都住了好幾年,長歌對這些鄰居從來不感興趣,她剛才看的是澤越?
傅懷瑾眼眸墨如點漆,那個叫做澤越的男人真的隻是上門來自薦,想招攬一些工作室的客源嗎?不像。看他的穿著和手上戴的腕錶就知道他根本不差錢。
羅傑杜彼的腕錶,他也有一塊同款,還是他二十歲生日時,大哥送他的生日禮,可惜他對錶不是很感興趣,一直放在傅宅那邊,後來傅和玉翻出來,嚷著這手錶要兩百萬,嚷著他爸對弟弟比對他這個兒子還要好,他才知道這表這麼貴。
當然那次事件以傅和玉被他爸揍了一頓結束,事後他找人給這小子訂製了一款獨一無二的腕錶,哄好了。
澤越根本不像是會過來串門的人。
長歌拿過他手裡的名片,看著上面的盛夏工作室,瞳孔一縮,盛夏,大夏朝和後來的大盛朝,偏偏是這兩個字。
「長歌。」傅懷瑾尾音微微拉長,英俊的劍眉皺起來。
長歌回過神來,將名片放在茶幾上,低低說道:「這個男人長得像我很多年前認識的一個朋友。」
她眼眸微斂,澤越和她記憶裡的謝景煥長得一模一樣,隻是謝景煥後來走的是劍道,人如劍,遺世獨立,澤越身上的氣息則沉穩收斂,或許隻是長得像而已。
對她而言,她擁有前世的記憶,但是前世的人若無記憶,他們也如陌生人。
每一世都是新的開始。
她隱隱意識到,長生也好,累世記憶累加也好,並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宋星河也不認識的朋友?」傅懷瑾敏銳地抓住這點,宋星河看到這兩人毫無反應。那應該是長歌第一世認識的朋友。
「什麼朋友?」宋星河走出茶室,臉色有些臭,21號業主秦爍離開之後,直接在業主群裡瘋狂刷屏,已經成功勸退所有要來的人。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賴在秋長歌家裡不走,跟傅懷瑾爭風吃醋,什麼打麻將三缺一,根本就沒有這回事。
他第一次知道姓秦的小子嘴巴這麼碎。
宋星河險些咬碎牙,跟這些人為鄰,簡直是他的恥辱。以後再搖這些煞筆,他就是煞筆!
「回了。」宋星河憋了一肚子氣,面無表情地回家去了。
傅懷瑾輕笑了一聲,可算是送走了這尊大佛,不然要是賴在這裡一下午,他這個周末就毀掉了。
傅懷瑾將長歌懷裡的小毛球抱起來,丟到一邊,對著狗兒女說道:「終於,輪到爸爸來抱媽媽了。」
小毛球怒視:「汪汪汪……」
長歌扶額失笑:「你確定要跟一隻狗子爭寵?」
「自然,與人爭,與狗鬥,其樂無窮。」傅懷瑾溫柔地笑,將她抱在懷裡,低啞說道,「太瘦了,看來我以後要努力喂胖你了。」
「那我經紀人會追殺你的吧。」秋長歌笑。
「她不敢。」
傅懷瑾看著茶幾上的名片,心頭浮現一絲的陰霾,這人突然出現,總感覺不是什麼好兆頭,上一次這樣突然出現的人還是秋慕白。
能走到他和長歌面前的人,不容小覷。
「長歌。」傅懷瑾臉色微微凝重,「你有沒有覺得你這段時間遇到的故人太多了點?」
長歌眼眸一深,沒錯,她看到了一千多年前的秋慕白,入夢後發現衡音竟然是她前世情同姐妹的小草,還有現在突然出現的澤越,秋慕白的秘香就如同魔盒,解開了她前世的記憶,也因此遇到了很多死在記憶裡的故人。
「我前世統共也沒有幾個故人,謝……澤越,如果是,也算是我弟弟,他是我族中長老收的弟子。」長歌避重就輕地說道,沒有提那個少年郎是怎樣在黑暗中殺出一條皿路,明明擁有那樣悲慘的人生,從未被愛過,被欺騙被算計,被當做棋子,是始終擁有一顆金子般赤誠的心。
她人生的每個重要階段,謝景煥都參與過。
也是謝景煥送了她最後一程。
「原來是同族的弟弟。」傅懷瑾放下心來,稍稍鬆了一口氣,不是敵人就好。秋慕白的事情他可不想經歷第二次。
秋長歌握住他的手,低低說道:「過去因果兩消,不會再發生那些事情了。」
傅懷瑾看著她,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沒錯,所有屬於一千年前的東西都已經被燒毀了,因果兩消,巫蠱之術破解,長歌如今也不能入夢了,她真實地留在了這裡,他終於不用再擔心會失去她了。
「外面的雪好像停了,走,我們帶小毛球出去玩雪吧,堆三個雪人,一個你,一個我,一個小毛球。」傅懷瑾興緻沖沖地拉起她,喊了一聲委屈巴巴的小毛球,出門玩耍了。
秋長歌見小狗子上一秒還在委屈,下一秒就興奮地咬著她的褲腿往外沖,失笑道:「好好好,陪小毛球去堆雪人。」
出去遛狗!
這樣輕鬆悠閑的生活,是她用十世換來的。
兩人帶著小毛球外出遛狗,外面積雪太厚,小毛球小身闆衝進雪堆裡,瞬間就是一個雪洞,長歌從雪堆裡挖出小狗子,看著她瘋玩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遠處,秦爍將縮在羽絨服帽子裡,雙手凍凍索索地插在口袋裡,看著澤越說道:「兄弟,你剛回國,別怪我沒提醒你,秋長歌長的是真的美,性格也是真的冷,又美又冷還有能力的女人,是個男人都喜歡啊。
別說男人了,世家圈裡,長輩們都很喜歡她,外面都在傳,說她旺夫旺子旺家旺宅旺一切,但是無論怎麼吹的天花亂墜,咱也沒戲,她有男朋友了,還是誰都惹不起的傅家老三。
就她前夫,SJ的創始人爭的頭破皿流,都沒爭過。」
秦爍拍了拍發小的肩膀:「懂了吧?」
他怕澤越第一次見秋長歌,被她迷了心魂,靠,他今天去1號莊園,看到秋老師時,也有些恍神,差點都要迷失在她的美貌中了,趕緊拉著發小跑了。
澤越看著不遠處玩雪的一家三口,英俊的面容閃過一絲淺淡的笑意:「百聞不如一見,傅懷瑾比我想象的還要優秀一些。」
秦爍傻眼:「你看的是傅醫生?兄弟,你……」
這小子不會是美麗國待久了,染了一些陋習回來吧?
秦爍猛然打了一個寒顫,澤越這小子長得好,性格豪爽,為朋友兩肋插刀,咳咳,也不是不行……
澤越笑容收斂:「收起你滿腦子的廢料,回了。」
「這就走了?不吃晚飯嗎?」
澤越人已經走遠了。
秦爍無比遺憾地跺腳。
一路出了湖墅別墅區,澤越將車停靠在路邊,點了一根煙,打開車窗,讓冷風一點點地灌進來,眼底閃過一絲微暗的光。
他這一生渾渾噩噩如同電腦程序設定的NPC,幼年時舉家移民海外,一路讀書,考上名校,他在心理學方面展現出驚人的天賦,畢業後就靠著實績成為圈內最年輕最神秘的心理專家。
他以為他會像父母期待的那樣,功成名就,娶妻生子,成為精英,然而就在數月之前,他開始頻繁做夢,夢見一個人的一生,他一開始以為自己是精神分裂,但是多方考證之後,才意識到他不是精神分裂,他是意識覺醒。
他覺醒了前世的記憶,就在他三十二歲,想要相親,娶妻生子的這年。
前世記憶裡,他叫做謝景煥,是謝氏門閥的家主,一個純粹的悲劇性人物。
澤越花了三個月時間接受了這個事實,然後說服父母,結束了海外如日中天的事業,回國從頭開始,他接受了帝都大學的人才引進計劃,不過教授是他對外的名片,他的主營業務依舊是心理諮詢工作室。
出國二十多年,慶幸的是父母一輩的人脈關係還在,他跟小時候一個大院裡的發小秦爍重新取的了聯繫,今日就算沒有宋星河,他也會跟秦爍去拜訪1號莊園。
總要親眼見一見故人,如此他才不留遺憾。
澤越將手中的煙掐滅,原來這一世她叫做秋長歌,該遇見的人終究會遇見,她依舊選擇了前世的愛人。
唯一讓他意外的是,她性格變化很大,像是兩個極端。但是若是夢裡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一點也不意外,明歌會變成如今這樣寡淡無歡的模樣。
他沒有點破,沒有相認,甚至沒有與她說一句話,隻要知道她安好,他就心滿意足了。
因為他的前世夢境裡,還有後續。
*
自那日見到酷似謝景煥的男人之後,長歌特意留意了一下,發現她並未入夢,澤越也並沒有再次出現在她和傅懷瑾面前,如此過了幾日,她比較傾向於澤越和謝景煥隻是長得像而已。
不過儘管如此,她還是對此人上了心。
前世謝景煥對她幫助極多,後來他拜入六長老門下,又收了小草為義妹,不管怎麼算,其實都已經是她半個親人,這個澤越不管是誰,隻憑著他那張酷似謝景煥的臉,長歌都不能將他完全當做陌生人來看。
「你要找許文光?」杜敏見她假期還操心養父母家的孩子,頓時念叨道,「長歌,我發現你這人看似冷漠,但是隻要被你當做朋友親人的,你就極度護短,還愛操心,行行行,我幫你問問許文光有沒有放寒假回家。」
「嗯。」
杜敏很快就回了電話,帝都大學課業繁重,許文光剛考完試,還沒有放寒假回家。
「他學的是什麼專業來著?」
「金融管理,不過好像還選修了別的專業,你這個弟弟是真把自己當生產隊的驢,我幫你約他周末來家裡吃飯。話說,你怎麼不自己給他打電話,更親近一些,你們姐弟倆也是奇怪,都把我當傳話筒。」
長歌薄唇勾了勾,她對許文光倒是沒有多少姐弟情,因為澤越在帝都大學任教,她才想起這個便宜弟弟來,人的感情是有限的,她和許家人不遠不近,就這樣保持距離又不斷聯繫,挺好的。
「行,約在周四,周末我有事。對了,順便幫我問一下,安然和季成澤有沒有空,有空的話也來家裡吃飯。」
杜敏又當了一次傳話筒。安然那邊病情穩定,已經能認出身邊人,隻是得了精神病,並不能完全痊癒,不能受刺激,也不太敢見生人。
長歌摩挲著那張沒有扔的名片,這個澤越出現的太突兀,而她家中還有一個得了精神病的病患,這張名片倒像是特意為安然準備的。
不管怎樣,她都要去探一探他的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