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破綻
三方會談徹底談崩。
會議室外,南美高官們和外交專員各守一方,然後就見陸總沉著臉,挾怒摔門而出。
秋長歌落後一步,出來時,看了一眼傅懷瑾。知曉了秋慕白的命門,並不代表就能擊垮他,目前的局面,他們還是處於被動。
傅懷瑾目光深深地看著她,說道:「這幾日我會留在南美,你別怕。」
他有千言萬語,想抱她親她,但是為了不激怒秋慕白,隻能剋制地與她保持距離,傅懷瑾第一次生出強烈的求婚的念頭,在這段感情中,他一直很尊重長歌的選擇,但是情敵太多了,而且各種隱藏的敵人,若是他和長歌結了婚,他有了名分,就能行使丈夫的權利,那這些男人壓根就碰不到長歌的衣角。
長歌看向他的眼神微暗,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讓她別怕,她出自大月山,後入道門,曾經她的名字讓世家大族談之色變,即使後來轉世,她也是監國大帝姬,從來沒有人覺得她應該害怕。
唯有他,在他心中,秋長歌是需要保護的。
長歌垂眸,掩去眼底的笑意,對文理說道:「文助理,今晚的晚餐就吃法餐吧。」
文理獃滯:「您之前不是說您修道,吃素嗎?」
長歌:「現在不修道了。」
之前不過是迷惑秋慕白的。明歌是她,長歌也是她,她就是她自己。
文理喜笑顏開:「我這就安排人準備晚餐。」
不修道很好,這才是他認識的秋長歌,嚇死他了。
從總統府回來,秋慕白就臉色陰沉地將自己關進了房間內,一直沒出來。
長歌樂的清閑,免得要與他鬥智鬥勇。
看來秋慕白也意識到自己暴露了命門,短時間之內,他應該忙於解決他和陸西澤之間的問題,不會來煩她。
之前她對這位高祖陛下不了解,以為是一代開國帝王,又是她的曾曾曾……祖父,如今入夢追溯到第一世的記憶,得知明歌和風眠洲的所有不幸都是秋慕白造成的,得知她經歷的一切,長歌此刻隻希望這位高祖陛下還是回他的地獄吧。
算起來,他也不是她的曾曾曾……祖父,秋慕白一生無子,太子是旁系過繼的,皿緣關係遠的很。
想到自己身體裡流的皿,不是秋慕白的皿脈,長歌心裡最後的芥蒂也消失了。
看來,她得幫陸西澤一把。
長歌坐在露台上,仰頭看著浩瀚的星空,給文理打了一個電話,要了一堆洋酒。
沒一會兒,文理送了一推車的酒。
「這些都是陸總的珍藏,洋酒後勁大,您少喝一點,尤其是不能混著喝。」文理以身體擋住監控,不動聲色地撩開小推車下面的布簾子,裡面都是秋長歌要的東西。
這些東西可不好弄,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弄到,畢竟這裡是南美,這些有關道門的東西,基本找不到。
「多謝。」長歌沖著他微微一笑。
「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算起來,您也是SJ的半個掌權人。」文理意有所指到,三方會談他沒有參加,他也不太想知道秋長歌的秘密,他隻希望陸總趕緊回來,結束這樣荒誕且不可思議的日子,不然他的世界觀就要崩塌的一塌糊塗了。
這世界太大,文理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接觸的隻是冰山一角,人,太過於渺小。
長歌挑了一瓶紅酒,拔開酒塞,倒了半杯紅酒,淡淡說道:「放心,我隻是暫時當個掌權人,日後會還給你們陸總的,不然我家傅先生會不高興。」
文理:「我沒有這個意思。」
文理欲言又止:「陸總連SJ都願意給您,您對陸總就真的沒有半點感情嗎?」
長歌抿了一口紅酒,濃郁的酒香在舌尖炸開,不夠烈,洋酒終究是比不上她曾經喝的那些古釀。
長歌看向星空,秘香入夢,事情的因果脈絡已經清晰地呈現在她面前,陸西澤是秋慕白分裂出來的一部分魂魄轉世,是用巫蠱之術生出來的因果孽緣,是高祖陛下對明歌的執念,也是對明歌和風眠洲的詛咒。
明歌的選擇是風眠洲,而她的選擇一直是傅懷瑾,隻希望陸西澤日後能清醒,他們之間的糾纏不過是還因果罷了。如今因果既了,無所虧欠了。
「抱歉,秋小姐,我不該過問您和陸總的事情。」文理也意識到自己逾越了,低聲道歉,「陸總回來之後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會不會出事?」
長歌:「不會,不過,以後難說。」
現在秋慕白意識佔了上風,控制了身體,但是也無法抹殺掉陸西澤,陸西澤還是有天然優勢的,這兩人總要死一個。
文理臉色驟變。
「幫我把門帶上。」
長歌看向燦爛的銀河,輕抿了一口紅酒。她這一生都渴望走出帝宮,如今回頭看,才發現,原來她早就擁有過那樣喧囂肆意的生活,所以,所有的遺憾都盡數被填滿。
原來,她早就擁有了一切的美好,後面輪迴的九世,突然之間就不覺得苦。
就好似在漫長的寒冬之後,即將迎來三月春暖。
三方和談崩塌,傅懷瑾並未被驅逐出境,南美這邊的官員不敢得罪傅家,更不敢得罪SJ,反而希望傅懷瑾不斷施壓,以此好給SJ交代。
不是他們吃飯不幹事,是這人來頭太大,驅趕不出去,不然會引來嚴重後果。
於是,在這種詭異的拉鋸戰裡,傅懷瑾直接成了南美的座上貴賓。
到了第三日,傅懷瑾這邊的籌碼一點點地增加,壓力也一點點地增加,直接破了平衡,不僅中東、歐洲施壓,就連第三世界國也開始施壓,南美這邊抵擋不了壓力,被迫來和SJ和談。
「陸總,我們壓力太大了,中東揚言要斷了我們的石油供給,讓我們連車都開不起。」南美官員抹著眼淚哭訴道,「這幾日我們連覺都沒的睡,整宿整宿地接電話。」
什麼玩意兒?說的他好似能睡覺似的。已經很多天沒睡覺,全靠硬扛的高祖陛下薄唇抿起,眉眼間的暴戾就差要衝天而起了。
他每天隻能打盹,還要睜一隻眼睛,以防意識沉睡,陸西澤的意識就能掌控身體。
「石油?」秋慕白這段時間看財務報表和各種文件,知道這玩意很重要,「開不起車,開飛機!開電車!開飛碟啊!」
應該是這樣,沒毛病。這時代的科技發展的烏煙瘴氣,馬車都開到天上去了,還跑來他一個千年前的老古董面前哭訴,沒事吧?
南美官員們一臉獃滯,險些裝不下去了。
陸總今天的脾氣有些暴躁。
「秋小姐,您要不說兩句?」南美官員將無助的目光投向了秋長歌。
長歌眼都懶得擡,她這兩日好不容易調整了時差,將自己道修的習慣硬生生改掉,正準備好好休息,就被拉了過來。
這事跟她有關係嗎?她家又沒有石油。
秋長歌冷淡說道:「你們讓陸總送我回國,這些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
南美官員們險些跳起來,他們倒是想啊,但是沒人敢提啊。
「就算石油的問題解決了,中東還追在我們屁股後面要債,第三世界國家還對我們進行人道主義譴責……」南美官員說著又險些抹眼淚,連八百年前的舊賬都翻了出來。
「譴責你們,你們能少一塊肉?體重200斤,還要心疼你們?要不要人活?」秋慕白冷笑,要是手邊有奏摺,都能砸他們一臉,要不要臉,要不要臉?
南美官員們被訓成狗,各個臉色漲成了豬肝色。說歸說,怎麼就進行人身攻擊了?胖子不是罪。
文理見這位陛下火力全開,罵人不帶臟,頂級陰陽怪氣,戳的人心肝肺都疼,連忙打著圓場,說道:「陸總,傅懷瑾的國際影響力確實不小,這事若是不妥善解決,隻怕會發展成軍事制裁。」
「對對對,現在是經濟制裁,再拖下去就是軍事制裁了。」
「陸總,您看,這事到底要怎麼解決?」
「不如我們問問秋小姐的意見?畢竟秋小姐也是當事人。」
「我聽說秋小姐也是半個決策人。」
眾人眼巴巴地看向秋長歌,陸總今日就跟開炮的植物殭屍,根本就不跟你講道理,還是另找渠道。
秋慕白憋了一肚子氣,正要口吐芬芳,就見秋長歌擡眸說道:「這局面怎麼有些似曾相識?」
像極當年秋慕白兵發南疆,在南陽郡武力威脅她,最後導緻大月國不得不邀請世家子弟前去大月山。果然是風水輪流轉。
秋慕白鳳眼一縮,看向她:「你想起了什麼?」
「沒什麼,陸總,您扣押著我,終究不是事兒,不如我們和和氣氣地解決這件事情。我就當自己是來南美考察SJ總部的,如今考察完了,我也該回國了,我一走,南美這邊的所有制裁就會結束,陸總也能開展自己的事業,不是嗎?」長歌微笑地放下手中的旅遊攻略書。
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她已經懶得陪他玩耍了。
秋慕白臉色鐵青,冷冷說道:「出去。」
眾人面面相覷。
長歌起身,正要回自己的房間,這一天天的隻能待在酒店套房裡,就算一個套房三四個房間,她也不能每天都在房間裡逛來逛去吧?
「我說的是他們!」秋慕白鳳眼淩厲地看向那些聒噪的南美官員。
眾人慌忙起身,十秒鐘之內消失在會客廳。
會客廳內,隻剩下長歌一人。
秋慕白鳳眼猩紅,眼底都是紅皿色,沉著臉,一眨不眨地盯著長歌:「你是秋長歌?你之前都是騙我?不對,你是明歌。」
她知道唯有明歌才知道的事情,那秘香沒有出錯。
秋長歌淡淡說道:「陛下不如先解決你和陸西澤對這具身體的掌控權?無論我是誰,您也得先活下來,不是嗎?陸西澤輪迴了九世,活了九次,陛下,隻活了一次吧?就算你魂魄不生不死,來人間就沒有限制嗎?
那這個世界豈不是亂了套?」
秋慕白臉色晦澀不明,怎麼可能沒有限制,他一個被詛咒的千年老鬼,完全是借著吞噬陸西澤的氣息來瞞天過海,所以他剛降臨的時候,才不敢貿然完整地吞噬掉陸西澤。
這殘魂雖然是從他體內分裂出去的,但是輪迴九世,已經變的面目全非,多了很多自主的意識,殘魂也補的七七八八,這九世輪迴倒像是他的新生一樣。
一旦他被天道發現,立馬就會被這個世界排斥出去,到時候真是重回煉獄,一輩子都要渾渾噩噩地活著。不生不死,就如同詛咒一般,所以他必須藉助這具身體重新活過來。
「你知道什麼?」
長歌站起身來,淡淡說道:「道術和巫蠱之術雖說是兩個不同的分支,但是既是同時代的術法,多少有些共通之術,若是知曉陛下是如何不生不死的,或許能解了你身上的詛咒。」
秋慕白:「你的記憶到底恢復了多少,知道了多少事情?你會那麼好心解除我身上的詛咒?」
秋慕白冷笑,她若是記起全部的記憶,隻會讓他死,若是她記憶殘缺,又怎麼會知道那些高深的道術。這一世的秋長歌心思狡詐如狐,可比明歌還要難對付。
長歌淡淡微笑道:「不如我來猜一猜,南疆的巫蠱之術,應該是厭勝之術?」
秋慕白瞳孔猛的一縮,想要掩飾,已然來不及。
長歌打了一個響指,慢條斯理地微笑道:「猜中了。」
原來真的是厭勝之術,那隻要找到厭勝之物,就能破解此術,破除秋慕白不生不死之身,破除他們累世的糾纏,將這位高祖陛下送回他該待的地方。
秋慕白見自己最大的秘密暴露,額頭青筋暴起,怒道:「你……」
怒急攻心,下一秒高祖陛下兩眼一翻,昏死過去,很快陸西澤的意識掌控了這具身體,睜開滿是紅皿絲的鳳眼,戲謔道:「這狗皇帝,心防那麼重,幸虧被你道破秘密,露出了破綻。」
陸西澤看向長歌,鳳眼幽暗:「好久不見,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