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畫下來

　　餵了魚，皇帝並沒有往回走。

　　他繼續往前走。

　　眾人隻能在後面跟著。

　　終於，他停下了腳步。

　　安玖看著熟悉的宮殿，微微皺眉。

　　錦繡宮。

　　這可是純妃死前住的，安玖隻見暴君來過，皇帝從未來過。

　　可見這裡對他來說，一定是個禁地一樣的地方。

　　果然，不隻是安玖，就連小福子的身體都僵硬了，他都不知道萬一那位來了，他要怎麼辦。

　　師父救救我！！！

　　一眾人跟著皇帝站在錦繡宮門外。隻有安玖能聽到皇帝的心聲。

　　【朕曾經答應過父皇不再來這裡……】

　　他盯著牌匾看。

　　【可母妃的死……】

　　他皺著眉。

　　【朕都不記得了。】

　　【那個蠢貨卻都記得。】

　　【父皇說忘記了也許是好事】

　　【以前朕也是這麼覺得。】

　　【可如果真的忘記了，不在乎了，那個蠢貨為什麼會出現？】

　　【他不就是七歲以前的朕麼…】

　　皇帝心思百轉千回。

　　可現場卻是一片安靜。

　　落針可聞的安靜，所有人嚴陣以待，等著隨時出現的暴君。

　　皇帝忽然轉頭看安玖：「你進去。」

　　安玖一愣。

　　【朕不進去，別人進去的話，也不算朕違背父皇的命令。】

　　皇帝想了個好主意。

　　他覺得，若是純妃的死不解決，暴君就會一直出現。

　　安玖也沒推辭，大白天的，她不怕。

　　而且之前她和暴君也來過。

　　沒鬼。

　　於是門開了。

　　安玖走到了門口，就要進門的時候，皇帝忽然叫住她：「你去看看裡面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不要動裡面的東西。」

　　安玖：「奴婢明白。」

　　安玖進了門。

　　白天的錦繡宮很荒涼，院子裡落了不少的土，她走的很慢，也觀察四周，忽然看到東邊牆上的土掉了一塊。

　　這是……

　　安玖走過去看，這個痕迹很新……

　　有人來過。

　　是暴君踩的嗎？

　　安玖回憶了下，很快否定了，不可能是暴君，他最近都和自己在一起，根本沒時間來……

　　安玖記住了這個疑點，走到之前暴君帶她去的屋子，緩緩的打開門。

　　這裡還算是乾淨，桌上隻有一層薄薄的灰，暴君髒兮兮的阿貝貝就放在床上，小小一團委屈巴巴……

　　安玖站在門口，這個角度是看不到床底的，於是她從各個角度走了一圈，又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下，往床下掃了一眼……

　　微微眯眼。

　　之後她站起來，將屋子裡的情況摸清楚了，甚至坐在床上感受了一下……

　　等到安玖出來的時候，皇帝還站在原地，連脖子都沒動一下。

　　皇帝什麼都沒問，讓人鎖了門，就往回走。

　　宮道很長，安玖什麼都沒聽到，皇帝的腦袋好像放空了。

　　路過的宮女太監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皇帝，趕緊面對牆壁站著，不敢直視聖顏……

　　安玖聽到了一陣婉轉的歌聲，不知道哪裡傳來的，可皇帝好像沒聽到一樣，大步走了過去。

　　等到了光華殿，皇帝依舊什麼都沒說，安玖伺候他午睡，為他脫去外袍……

　　他忽然問：「能看到嗎？」

　　這麼沒頭沒腦一句話，若是換成別人想破頭也不會知道皇帝問的什麼，可安玖明白。

　　從皇帝讓她進去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皇帝想知道什麼。

　　將他的衣服順勢疊好掛在架子上，安玖不緊不慢的說：「能看到。」

　　皇帝一頓。

　　【果然能看到。】

　　【果然能看到。】

　　【果然是能看到的。】

　　【那個兇手，殺了母妃之後，就一直待在房子裡，她知道朕也在，她是故意的，她故意看著朕，故意讓朕害怕，故意折磨朕……】

　　【她是故意的。】

　　【欺人太甚。】

　　【簡直欺人太甚。】

　　皇帝沉著臉問安玖：「你說……會不會她現在就躲在某一個角落看著朕？」

　　安玖一直偷偷看他，確定這話是皇帝問出口的，她想了一下道：「一定是。」

　　皇帝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他以為小九會和別的奴才一樣和他打太極，說一堆廢話……

　　可他沒想到，小九就這麼直接說出來了。

　　不是安玖虎，實在是還沒領悟宮裡人說話的藝術，也沒人告訴她皇帝問話該怎麼回答，她就實話實說了。

　　「陛下，奴婢發現東牆的土掉了一塊，不知道是年久失修還是被人踩的？」

　　皇帝也順著她的話往下想：「你覺得呢？」

　　安玖搖頭：「都有可能，不過奴婢進屋子的時候是看不到床下的情形，隻有在椅子上坐下才能看得到。」

　　皇帝點點頭，坐在床上，眉頭緊鎖。

　　【朕不記得那屋子的格局了……】

　　之後皇帝腦袋空空，似乎想要想象一下，可是怎麼也想不出來。

　　他從那天後再沒有去過錦繡宮。

　　安玖看著他茫然的眼神，像看到了暴君，她舒了口氣試探的對皇帝說：「陛下，有些細節奴婢表達不清楚，可以畫下來。」

　　皇帝轉頭看她。

　　【對對對，朕怎麼沒想到。】

　　於是皇帝站起來，午覺也不睡了，走到桌邊，開始研磨，研了兩下似乎察覺到不對，趕緊扔了，背著手一臉高冷的站在旁邊。

　　「畫。」

　　安玖「……」

　　她覺得有點好笑，但是她忍住了，皇帝的毛筆她敢用用，皇帝的龍椅她就不敢坐了。

　　安玖本想找張白紙，結果一翻，就看到了皇帝無聊畫的東西，麻雀，筆筒，硯台，外面的樹，還有一張……似乎是女人的畫像？？？

　　她還沒看清楚畫的是誰，皇帝一把將畫紙扯走了。

　　「不該看的別看。」

　　皇帝將畫揉了揉扔了。

　　【還好還好，差點就被發現了。】

　　安玖「……」

　　到底畫了什麼啊？

　　還不讓看。

　　安玖自己研好墨，認真的回憶那院子的構造，很快她沉浸在畫畫中，皇帝以為她隻是隨便畫畫，可是等一張房子的平面圖出現在紙上的時候，皇帝的聲音便在大殿內不斷的回蕩了……

　　【哇！！！】

　　【有沒有搞錯？】

　　【朕身邊何時這麼藏龍卧虎了？】

　　他站在旁邊看了又看。

　　【都快趕上工部的人了。】

　　安玖放下筆，給他指：「當時奴婢和那位就躲在這床下，奴婢試過了，從這裡隻能看到兇手的鞋子和腿，看不清臉。」

　　皇帝看的很認真。

　　同時他也努力的回想，腦子裡彷彿真的出現了一些模糊的片段，隻是隔著雨霧一般，怎麼也看不真切。

　　安玖又指著外面的院牆：「當時就是這裡掉了一塊牆皮。」

　　皇帝看著畫張紙的牆。

　　【這裡出去是哪裡？】

　　他本來想叫小福子，可是想到小福子那傻獃獃的樣子，就叫了林三。

　　「陛下。」

　　「去查錦繡宮東牆出去是哪裡？」

　　林三領命出去了。

　　看完了圖紙，原以為皇帝該睡覺了，可皇帝卻盯著圖紙，忽然出聲問：「你讀過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