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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海棠,你我最後一面了

一品布衣 李破山 2794 2025-07-27 11:54

  

  「咳咳。」坐在馬車裡,徐陶依然止不住地發咳。

  常四郎皺了皺眉,搶過了顧鷹的手爐,自個穩穩拿著,往徐陶的位置又近了幾分。

  「我知你……想說什麼。大抵上的意思,會說我不識好歹,隻知護著皇室。」徐陶收起手帕,蒼白的臉上艱難開了口。

  「但古往今來,有些事情,終需要有人去做。王朝不振,若天下人都隻想著造反,想著裂土封侯,那便失了意義。」

  「你看得明白?」

  「明白。」徐陶點頭,「我與你不同,我是個有些執拗的人。所堅持的東西,或許在很多人看來,並無任何的作用。但我想說,若連我也棄之不顧,這天下便會失了本心。哪怕以後有了新朝,有了新帝,也沒人會記得,一個中原王朝崩塌的苦難。海棠,我並無做錯。」

  「無錯,是老子錯。當年在皇宮外,就該把你綁了,綁個二三年的偷偷養在府裡,你便不用做什麼監國侯爺了。這世道都他娘爛了,你就是個兜爛底的人。瞧著你,今日是什麼鬼樣子。」

  徐陶沉默不語,發白的嘴唇嗡動,卻久久沒說話。

  馬車之外,常威還瞪著顧鷹,卻沒有打起來,主動去倒了一盞熱茶。

  「那名醫李望兒……」

  「救不得。」徐陶搖了搖頭,「便不瞞你了,左右我瞞了你,你會更加生氣。神醫李望兒,會幫我續命二三日。」

  「袁侯爺,我家少爺這大半年,都派人去尋訪名醫呢。」馬車外,常威忽然開了腔。

  「住口。」常小棠起身,一個茶盞扔了出去。

  徐陶擡起頭,臉色有些動容。前些年遭人陷害,中了軟毒,便是面前的老友,單人一槍殺到,背著他逃出了刺客的圍剿。

  兩人之誼,早已高山流水。即便常小棠拿刀沖向他,他亦會相信,一定是他身後藏了刺客。

  「海棠,謝謝你。」

  「呸,老子要不起。」常小棠梗著脖子,抱著手仰坐,「別忘了,我現在可是個反賊,老子養了四五萬兵。這朝堂對不住你,對不住天下,也乾脆別要了。」

  「那便是以後的事了。」徐陶未生氣,隻是聲音越發無力。

  「我知你要做什麼,告訴你袁安小子,別他娘惹我生氣……還有,還有,你幾時會死?」

  「幾日後。」

  「驢草的傻冒。」常小棠紅了紅眼,又撐著把眼淚鼻涕收了回去。

  「海棠,小東家那邊……以後可否幫幫他。」

  「你是扶新帝?還是扶小東家?」

  徐陶不答,在馬車裡又咳了起來。

  馬車外,常威和顧鷹兩個,已經比劃了三套劍法。

  捧起茶盞,徐陶淺喝了半口,聲音再度傳開。

  「海棠,你我最後一面了。」

  「嗯,好。」

  常小棠起身,大步下了馬車。

  未等他再回頭,那護衛顧鷹已經上了車駕,馬蹄聲如同轟雷,震得他耳朵生疼。

  「少爺別看了,嘿嘿跟個獃子般,袁侯爺都走遠了……誒少爺,你瞪我幹嘛。」

  「我曰你母啊徐陶,你便這麼走了!」沒有任何預兆,常小棠半跪在雪地上,捂了捂臉,整個人開始痛哭起來。

  馬車疾去。

  靜坐在車廂裡,徐陶睜開眼睛,亦有些發紅。他撐著身子,掀開一角的窗簾子,久久看著雪色的大紀江山。

  隱約間,似看到了有雪風被拆成了兩束,一束往東,一束往西,都再沒有回頭之路。

  ……

  大蜀皇宮,正德殿內,燭火莫名搖曳不停。

  「恭送侯爺。」

  說到盡處,吳松聲音哽咽,止不住一聲嘆息。

  「恭送侯爺。」殿中另外的幾人,包括徐橋在內,也同樣面色肅穆。連不可一世的常逢春,也亦是如此。

  「袁公爺並無做錯,正是有了他,給了亂世一盞明燈,也給了陛下一盞明燈。殿下,這便是袁公爺的人物紀。」

  徐橋閉了閉目,心底依舊意難平。雖從未相見,卻深受其恩。

  「殿下,娘娘那邊派了人過來,說接風宴席已經準備好了,請殿下去入宴。」皇宮外,有近侍來報。

  「跟我母後說一聲,便說我尚有要事,需稍晚一些。」徐橋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向了吳松。

  「這史書裡人物紀的首位,是袁公爺,自是沒有異議。先生,可否繼續往下說。」

  吳松翻了翻卷宗,「不知殿下想聽哪位的。另外,這人物紀除了袁公爺,其他並不論排名先後,旨在恭正。」

  「我義父,陳家橋的。」

  「西蜀夜梟第一位統領,合山鎮四屋先生陳家橋?」

  「正是。本殿下的名,取自於他,卻不得相見,是天大之憾。故而,我一直都想聽他的故事。」

  「陳先生是人間翹楚,亦是陛下起兵之時的關鍵之人。」

  「等等,等等。」旁邊的常逢春,突然搶聲開了口。

  「先生,可有我小叔父常勝的人物紀?」

  「伏龍小先生亦受陛下誇讚,自然有——」

  「喂小逢春,你又和我搶!」徐橋不幹了,開始嗆聲。

  「小橋兒,去年臘月十八,我還帶你出宮去了——」

  「住口。」徐橋紅了紅臉,急忙阻攔。

  常逢春一下想起什麼,也咳了兩聲作罷。

  唯有坐在一邊的李柳,在聽見常勝的名字後,臉龐有些動容。那一場奇襲成都,常勝驚才卓絕,若非有上將軍於文在,隻怕真要成功了。

  說起上將軍……

  呼出一口氣,李柳閉了閉目,手卻莫名顫了起來。

  「子堂莫哭,便等我十八年,我會回來成都的。」

  上將軍的話,依然如雷貫耳。

  十八年將到,上將軍,李子堂想你苦矣。

  殿中,約莫是徐橋佔了上風,常逢春悶悶退到一邊。

  「先生,下一個說的人物紀,便說我義父陳家橋的。」徐橋轉過臉,重新變得謙遜有禮。

  吳松抹了抹額頭,「殿下想聽,那下官便好好地講。走訪多年,陳先生的故事雖不算多,但在下官看來,卻是天下一等一的男兒。」

  「請殿下與諸位恭聽。」

  「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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