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你是心甘情願的嗎

　　一行人從園子裡一路逛到了澤越的別墅，見別墅後的銀杏葉已經金燦燦一片，目之所及都是枝繁葉茂的百年老樹，宛如置身綠色的森林裡。

　　吳院長夫婦還沒來得及感嘆，就被宋星河等人拉去喝茶了。

　　很快，喬曦、季茹茹也到了，兩人一來，別墅直接熱鬧非凡。

　　衡音派出雪花和珍珠來接待客人們，乖巧賣萌的小狗子和高冷誰都不理的貓爺瞬間就成為了團寵。

　　一行人見那雪白的波斯貓誰都不搭理，一個勁地往安然身邊湊，懶洋洋地要她擼小肚皮，頓時全都笑噴了。

　　這貓爺簡直離譜。

　　長歌見安然一開始有些手足無措，但是很快就被毛茸茸吸引了全部的目光，反而忘記了人多，放鬆了下來。

　　她若有所思地眯眼，或許可以讓安然養一隻貓？不行，貓喜歡跑，還是養狗吧，每次安然來莊園，都喜歡和小毛球玩耍，養狗吧！

　　她點了點頭。

　　「看什麼呢？」傅懷瑾從一群人中抽身出來，見她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安然和貓，低低笑道，「想養貓？小毛球那霸道的性格，肯定天天雞飛狗跳。」

　　長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誰慣得？」

　　「我慣得。」傅懷瑾扶額笑，確實是他慣得，慣得小毛球越來越無法無天，隻在長歌面前裝乖賣萌，在他面前已經要蹬鼻子上臉了。

　　小狗的智商不容小覷啊，它都看出了他的家庭地位！

　　澤越輕咳了一聲：「兩位，既然你們不去喝茶聊天，不去逗貓逗狗，不如來幫個忙？」

　　澤越一臉誠摯地看向傅懷瑾，求，幫，忙！

　　長歌見他忙的飛起的模樣，淡淡笑道：「我來吧，不過我好多年沒有做過飯了，可能不能吃！」

　　她真的有數百年沒有做過飯了。

　　傅懷瑾和澤越異口同聲道：「沒關係！」

　　大不了進醫院！醫生都是現成的！但是錯過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秋長歌做的飯，沒準他們這輩子隻能吃到這麼一次！

　　長歌見兩人一副看熱鬧的模樣，微微勾唇，六歲之前她最常待的地方就是禦膳房，因為餓，每日餓的兩眼發黑，她也能循著味道找到禦膳房，然後蹲在角落裡，聞著飯菜香味，聽著禦廚打罵小徒弟的聲音。

　　記憶裡的胖禦廚已經記不清模樣了，但是長歌依舊記得那禦廚一邊打罵一邊教徒弟如何做他的拿手好菜——明月照人還。

　　她能記住，完全是因為這道菜很漂亮，隻是今日時間太緊張，做不了這道菜，隻能做幾道不費時間的小菜。

　　長歌問道：「你家都有哪些食材？」

　　澤越：「你能想到的都有，如果還缺什麼，可以現買。」

　　傅懷瑾：「現買太慢了，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估計都等著吃飯呢。我和長歌一起做吧，這樣速度快一些。」

　　傅懷瑾說著去看廚房島台和冰箱裡的食材，結果發現確實很齊全，從海鮮貝類到牛羊肉到蔬菜，應有盡有，這些食材足夠他和衡音吃一個星期了。

　　澤越一臉感激：「傅醫生，大恩不言謝。」

　　暖居宴，也是他們搬家開火的第一頓，他想做的完美一些，有傅懷瑾這種大廚級別的存在，簡直就是救了他的老命了。

　　傅懷瑾拍了拍他的肩頭：「你幫長歌打下手，洗菜切菜這些總會吧？」

　　澤越：「……」

　　「會。」澤越欲言又止，默默看了傅懷瑾一眼，果然，這廝心眼小著呢，說好的讓秋老師做飯呢？這是打算回家吃獨食吧。

　　男人啊，有異性沒人性。

　　澤越：「長歌，你需要哪些食材，怎麼做？」

　　長歌看著島台上的食材，淡淡說道：「時間緊張，就做三個菜吧，一個金絲羹、一個蓮花佛心，一個雞油蒸五彩白刁。」

　　這三個菜是她看現有的食材想出來的，需要日本豆腐，蘿蔔、油菜、百合、山藥、蝦仁、白刁魚以及若幹的調味醬。

　　「你家有幾種調味醬？」

　　澤越默默拉開雙開門的大冰箱，指著兩排的調味料：「夠嗎？」

　　「夠了。」長歌看著有自己愛吃的黃燈籠醬，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道雞油蒸五彩白刁是她看傅懷瑾做，覺得好吃才偷學來的。

　　白刁魚肉鮮嫩，切成五段，每一段魚肉上都鋪滿不同顏色的醬料，然後一起上鍋蒸熟，等蒸熟之後，醬汁滲透到魚肉中，不同的風味，又好看又好吃，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條五彩魚。

　　傅懷瑾見她竟然要做雞油蒸五彩白刁，頓時眯眼笑了笑，看來長歌真的很愛這道菜，竟然都偷學會了，那他回家以後再多開發幾道好看又好吃的大菜吧。

　　澤越：「你說的這三道菜我一道沒都吃過……」

　　秋長歌挑眉：「我有預感，你和衡音以後要麼以食堂為主，要麼以外賣為主了。」

　　澤越默默說道：「要不我拜傅懷瑾為師吧，學做中餐。」

　　傅懷瑾笑著拒絕：「別，最近太忙了，你倆要是沒飯吃就去橙園蹭飯。」

　　教他做飯太麻煩了，尤其是他家的衡小音，一見到長歌眼裡都看不到其他人，從頭霸佔到尾，這小祖宗好不容易送走了，可千萬別再回來黏著長歌了。

　　澤越悶不吭聲地去備菜了。

　　長歌也開始做第一道菜，將清洗乾淨的白刁切成五段，裝盤鋪剁椒醬、黃燈籠椒醬、蔥花……等，五色調味料鋪好，淋了雞油直接上蒸鍋蒸。

　　等白刁魚蒸熟的時間，她直接做第二道菜：蓮花佛心。

　　名字是她現想的，用的是百合、薄荷葉、蝦仁。蝦仁剁成小粒，加蘿蔔粒、料酒、澱粉、蛋清、少許油等攪拌均勻，捏成團，打成蒸熟打成泥，捏成團，然後再將洗乾淨的蘭州百合一層一層地插在山藥團上，形成一朵白蓮花的造型，最後再上蒸鍋蒸5分鐘左右。

　　最後是將水燒開，加水澱粉勾芡湯汁，再澆在蓮花上，蓮花宛如盛開在水中，加兩片清新的薄荷葉，蓮花佛心就做好了。

　　澤越一邊給他們倆打下手，一邊看秋長歌做菜，看見這一盤蓮花佛心，一臉欽佩地看向傅懷瑾：「你們平時在家做飯，都做這麼精緻嗎？」

　　這是在做飯嗎？這是在做藝術品。這飯菜做好了他都不捨得吃。

　　澤越覺得自己還是太糙了點。

　　傅懷瑾溫潤地笑：「差不多吧，長歌吃的少，若是飯菜再不做好看一些，她就不願意吃了。澤越，你以後也會愛上做飯的。」

　　長歌今天是投機取巧了，做的兩道菜都是蒸菜，不沾油煙，不過也確實都非常好看，一條五彩魚、一盤蓮花佛心，蒸熟之後，色香味就俱全了。

　　她做什麼都很成功，包括做飯！

　　傅懷瑾見她都做了兩道菜，一言不發地開始做今天的兩道硬菜，隻是這硬菜需要的時間都很長，中午是吃不成了，得晚上吃。

　　一道是他最拿手的東坡肉，長歌不愛沾葷腥，但是隻要他做這道東坡肉，她多少都能吃一塊，從來不嫌膩。

　　另一道是開水白菜，開水白菜不難做，難的是用料的高湯要煮四個小時以上。

　　傅懷瑾想了想，問道：「長歌，你還有想吃的菜嗎？」

　　這暖居宴肯定得玩一天，所以晚餐還要在這邊吃，既然指望不上澤越，他就隻能自己動手。

　　秋長歌思考了一下：「你做的都好吃，隨便做。」

　　澤越：「……」

　　他是不是不該在廚房？

　　傅懷瑾低低地笑：「好，那我就隨便發揮了。」

　　長歌接著做最後一道菜：金絲羹。

　　她直接巧用工具，將豆腐切成絲盡在清水中，然後再燒一鍋開水，調味勾芡，最後加蘿蔔絲、油菜絲以及豆腐絲，如此一鍋濃郁的金絲羹就做好了。

　　金絲羹做好時，另外兩道菜也都蒸好了。

　　任務完成。

　　秋長歌洗了洗手，淡淡說道：「學吧，澤教授，不然衡音以後跟我過也行！總不能餓著小姑娘。」

　　澤越瞳孔地震，傅懷瑾也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學吧，堅決不能讓這倆姐妹住一起，不然以後就沒有他們什麼事情了。

　　「好香呀。」衡音聞到香味跑到廚房，笑盈盈道，「辛苦三位老師了。」

　　「哇，這菜是誰做的，這也太好看了吧。」衡音看見那一盤五彩魚，一碗蓮花佛心，驚嘆道，「姐姐，不會是你做的吧？」

　　澤越驚訝道：「我以為你會猜是傅醫生做的。」

　　衡音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真的是長歌姐做的？姐姐你也太厲害了吧，你怎麼什麼都會？」

　　她蹭了傅哥那麼多次飯，雖然傅哥做的好吃，但是從來沒見他做過花花草草的菜，論審美和對完美的執著，還得是長歌姐。

　　秋長歌見她一來，嘰嘰喳喳猶如小雲雀，廚房瞬間就熱鬧了起來，笑道：「衡音，你把做好的菜都端到餐廳去。」

　　「好嘞。」衡音一溜煙去端菜。

　　傅懷瑾走過來，從身後攬住她的腰，低低說道：「這裡我和澤越就行，你先去外面休息一下，瑣事讓衡音做，她是東道主，免得累到了。」

　　衡音從外面探出小腦袋，笑道：「傅哥，你好偏心呀。我才不是東道主呢，這房子是澤越買的，就算寫我名字也是澤越的資產。現在法律規定了，誰出資就是誰的。」

　　傅懷瑾見她古靈精怪的模樣，搖頭笑道：「澤越，點你呢。」

　　澤越：「？」

　　啥玩意兒？點他什麼了？

　　三人見澤越一臉茫然的模樣，齊齊笑出聲來，澤教授，讀書很牛，賺錢很牛，但是其他方面是兩眼一抓黑呀。

　　傅懷瑾扶額，澤越此人，真的過於憨厚耿直了點。

　　很快其他菜都相繼出鍋，澤越和衡音將碗碟擺好，請大家入座。

　　今日最開心的要數季成澤夫婦和吳院長夫婦，安然是看到了女兒，季成澤和吳院長是有好酒喝，院長夫人見秋長歌和傅懷瑾親自下廚，又見到了宋星河一行人，再見衡音比電視上還要可愛高情商，和這些年輕人在一起，她都覺得自己年輕了十歲。

　　今日高興，長歌也小酌了一杯，反倒是傅懷瑾和宋星河沒喝。兩人負責善後，免得到時候全都醉倒了。

　　衡音酒量最淺，喝了一小杯就小臉紅撲撲的，說醉了，就自個跑到沙發那邊抱著小狗子睡著了。

　　眾人見狀全都笑噴，喬曦還偷偷去戳她的小臉，給她錄視頻錄了下來，當做她的黑歷史。

　　秋長歌也覺得有些醉，看著懶懶陽光照進房子，看著昔日故人都在，看著抱著小狗子打呼的衡音，看著如今已經千杯不醉，喝酒都不知道耍心眼的澤越，覺得如果是夢，這大概是她做過的最美好的夢。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響貪歡，一響貪歡，她隻希望長醉不醒。

　　午飯之後，澤越收拾碗碟，吳院長夫婦和季成澤夫婦去茶室喝茶，喬曦喊醒衡音，和秦陽、季茹茹開了一桌麻將，傅懷瑾和宋星河在院子裡聊天。

　　秋長歌見澤越收拾廚房，將碗碟都塞進洗碗機，在廚房裡忙忙碌碌的背影，一時感慨萬千。

　　「你怎麼不去和他們打麻將？」澤越在燉四物湯，準備晚上喝，見秋長歌站在那裡不說話，笑道，「你這樣看著我，等會傅懷瑾要找我聊一聊了。」

　　傅家那位醋勁有多大，他是聽宋星河吐槽過的。

　　長歌失笑，目光幽深地看他，淡淡說道：「你現在做這些是心甘情願的嗎？」

　　曾經他是名動九洲的遊俠劍客，是身負一城人生死的世家城主，那雙執劍的手如今拿起了廚房裡的鏟子，世事變化，一如滄海桑田。

　　澤越目光柔軟，低低說道：「心甘情願的。」

　　那些年在大月山的時候，他渴望的就是這樣普通溫馨的生活，但是故人皆亡，他獨自一人在山裡守墓，也隻能一個月下一次山，打一壺酒，買一根糖葫蘆，短暫地看一下山下的世界，然後再返回深山訴與她聽。

　　人到暮年，榮華富貴、名利皆成過眼雲煙，平平常常才是真。

　　再也沒有大月山的姐妹，沒有泉城的劍客，也沒有那些九洲的傳奇，所以他很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

　　秋長歌微微一笑：「願天下太平，國運昌隆。」

　　澤越和她靜靜對視，回以微笑：「願天下太平，國運昌隆。」

　　願九洲再無戰亂，人人安居樂業，願所有的遺憾都有彌補的那一天。